这肌肤细腻到看不清毛孔,就算自小在宫里羊脂羊玉养出来的,也不见得有这般白皙。

傅茗头一回被女子盯着看这么久,耳根子羞红了,稍稍抬起眼帘,看见谢绥仍然直勾勾盯着自己,立刻挪开视线。

她自幼就生的好看,盯着她看得人也不少,男子好色,女子羡慕,确实头一回遇上女子如此痴迷的眼神。

便支支吾吾地找了个话头:“谢大人,你……你方才得罪的是太后身边的康宁郡主。”

她一直忍让公玉婷的理由,不是她怕事,而是郡主的身份。

公玉婷是太后最疼爱的表侄女,又和太子殿下自幼相熟,在皇都一向作威作福,名门闺秀们都以她为尊贵,无论金银美玉,还是说话做事,都会让着她先。这样的骄纵度,是连她一个远离皇都的六品官家小姐都知道的。

更何况,在江南郡时,傅茗在兄长和父亲的闲谈间听过一嘴,说是太后有意把康宁郡主许配给太子殿下做正妃。

太子啊,那可是太子!

得罪了康宁郡主,后患无穷无尽。

“谢大人,康宁郡主……挺记仇的。”傅茗想了想该怎么说,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谢绥心里好笑,眼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原来不是只会一味地逆来顺受。

她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解释道:“公玉婷就是仗着她跟太后沾亲带故,还有个启王是亲哥——但是现在太后老了,启王被赶出了皇都,她就是虚张声势。”

傅茗暗示地小心翼翼:“可她……她未必就都没有靠山了的。”还有还有,有太子殿下啊,这可是个大靠山。

可惜了,那是父亲和兄长的闲话,她不好直接说出口。

谢绥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皇都里谁还会把公玉婷这撒泼娘们儿当宝贝一样闭着眼睛宠。

“嗯?就算她有靠山,还能大的过我——这样,你如此怕她的话……”谢绥一边背着她走路,一边想了个主意,她眨了眨眼,说道,“那我等一下去揍她一顿,警告她再敢找你麻烦,就打得她娘都不认。”

傅茗懵懵地趴在她背上,看向她侧脸,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唬人。

“……好啦~我逗你呢,公玉婷马上就离开皇都了,她才有大麻烦。”谢绥看背上的人蔫蔫不说话,只有微弱的喘息声在她脖子间挠痒痒,还以为傅茗生气了,解释说。

“哦……”公玉婷要走了?

傅茗心里疑惑,没有问出口。

总之,小郡主能不再找她的茬,管郡主是出去做什么呢。

她不再去想这件事,收回目光,落在谢绥侧脸上。

谢绥的下颚线条很硬,不像女子一般柔和,鼻梁也比女子更高挺,眉骨深邃,更像是男子的容貌。

她紧紧贴在谢绥背后,能感受到呼吸的起伏。

“好了,到大理寺了。”谢绥没有把她放下来,直接一脚踏进去。

门口府衙本是要躯干走的,见了来人,立刻变了脸行礼:“下官见过谢大人。”

“嗯——这姑娘说住在大理寺,我把人给你们送回来了。”谢绥扭过头问她,“刚才没想起来问,你住大理寺,是寺里新来的小丫鬟?”

谢绥四处看了看,大理寺果然还是老样子,死气沉沉,不像活人待的地方。

“这么着,我府里缺个伺候的小丫鬟,活儿少清闲,人多还热闹,你——想不想改换门庭?”她指了指身后全都木着一张脸的大理寺府衙们。

傅茗诧异地望着谢绥。

这——虽然她不是金尊玉贵长大的,但好歹书香门第,是个官家小姐,怎么能把她认作……丫、丫鬟?

“我……”

突然,身后冷硬低磁的声音打破沉寂。

“我苏府家事,就不劳烦定远侯府大小姐费心了。”

苏彻步子很大,从正堂踏入,衣抉翻飞而起,没有一句废话,就从谢绥背上把傅茗小心地抱了过去。

他转头吩咐大管家带上大夫过来,吩咐完,干脆利落立马送客谢绥:“人已送到,谢大人请回吧。”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感谢,甚至眼里满是提防。

“苏大人多年不见,依旧说话不客气?”谢绥对他的冷言冷语毫不介怀,更不像旁人早就被苏彻的眼神吓得腿都打颤了。

她轻轻勾起唇角,笑得极为挑衅,眼神意有所指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傅茗。

苏彻下意识收紧手臂,更不客气了:“知道就好,慢走不送。”

就像两头凶兽相见,无声无息地双目对峙,就算是极微妙的变化,也能被他们捕捉到。

傅茗忙拉了拉他衣袖,小声解释道:“表兄,谢大人在城门下救了傅茗一回。”

不该这么绝情把她请回的。

苏彻沉默了一瞬,低下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傅茗嘴唇青紫,脸上又多了一道巴掌印,可怜无辜的看着自己。

良久。

他缓和了几分语气,“多谢侯府大小姐出手相救……但府里事务繁杂,改日必登门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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