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这熟悉的声音尖酸刻薄,傅茗浑身一僵,任命的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缓缓驶过来的马车。

马车是作古的红木严丝合缝,两面车檐挂了只有皇家才能特供的琉璃金灯,在风寒凌冽中,康宁郡主公玉婷掀开车帘,笑意放肆。

“昨天才跟傅姑娘见过面,怎么——今天就敢一个人跑出来?”她的声音很尖,又狠厉,眼里都是杀气。

能坐上郡主之位的人,不只有骄奢淫逸。

郡主马车后面,是长长的府内亲卫,皮甲挂胄,严阵以待。

傅川望向傅茗,不明所以,“阿茗,这是……?”他的嗓子完全干哑,声音枯槁难听。

他认不出马车上的族徽,但知道琉璃金灯是何等人物才能用得起的,来人必然是皇亲国戚。而来人眼里,恨不得把他们兄妹二人赶尽杀绝,这是天大的仇恨!

傅川更加担心了。

他和父亲在朝中本就树敌不少,而自己妹妹的脾气,耿直起来容易得罪人,这一回……他一去,皇都里都没有人能够照拂她……

傅茗低下头,小声解释:“这是康宁郡主公玉婷,是昨日结的私仇,与兄长没有关系……兄长就,快写走吧,阿茗能应对的。”她知道公玉婷恨她,更恨揭露启王旧事的兄长。

如果公玉婷想要为难兄长,她必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傅茗咬了咬牙,转过头朝送行军头领塞了好些金子,柔柔的声音里带着恳切,说道:“一点点孝敬,还请军爷能关照我兄长。”

她给的金子足足有三锭,都够寻常人家一辈子吃穿用度。

军爷瞪大了眼睛把金子塞进袖口中,面容立马就和善了起来,喜笑颜开的满口答应下。

原本外派南荒的任务,是军营里推三阻四埋汰下来的,去了哪儿三年五载都回不来,更别想加官进爵了,他还苦恼,这么穷的差事真是一点不想办。

没想到峰回路转的,有了这一袋金子,那他后半生的日子可就有着落了!

傅茗当然是掂量过金子轻重的,又看看军爷面色,知道这事儿必然是办妥了,连忙不再留队伍。

可她一个转身办事的功夫,公玉婷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几步路挡在傅茗面前,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

傅茗被一巴掌甩得天旋地转,踉跄了两步就跪坐在地上。她腿上的伤并没大好,外面风紧天冷,撞在地上,带着伤口有撕裂的疼。

“你倒是厉害,本郡主的话你也敢不回?”公玉婷就是个疯子。

傅茗对她的认知彻底刷新了。

她忍着疼,端正跪下来,闭上眼想了想身后的兄长。

如果康宁郡主发话,兄长去南荒的路上必然凶险万分,她……不可以违逆公玉婷。

“郡主殿下的话,草民怎敢不回,只是家兄此去路途遥远,还想多说两句话。”傅茗低着头,祈求公玉婷不要在这里继续计较。

但显然,公玉婷还没玩儿够。

她指了指送行车上的傅川,戏谑地打量着车身:“就坐这个去南荒,知道的是赴任,不知道的还以为押解重犯呢~”

傅茗继续忍让。

“是……本就不是什么要事,还惊动了郡主殿下。”

“有的人啊~进士登科,就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其实嘴里吐出来的全是垃圾,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什么种生什么人,本郡主看着~南荒还挺适合你兄长的~”公玉婷俯下身,修长尖利的指甲间扣住傅茗下巴,在白嫩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车上傅川从来没见过妹妹如此委屈求全的模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连忙出声道:“郡主殿下如此早就要出城,定是有要事忙的,不若微臣让开道,让郡主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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