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花辞镜虽然孟浪惫懒惯了,到底也不是个真正的无脑蠢物,虽然心底怜惜那位姑娘遇人不淑,却也只是在心底替她叹息一声罢了。
“母妃,皇兄如今还没醒,你也别再迁怒皇嫂了,她怪可怜的。”宣和公主依偎在陈贵妃身边,柔声劝道。
陈贵妃勉强笑了笑:“你这丫头......罢了,母妃依你便是。今日来这里做什么?”
宣和公主欢喜地告诉她:“母妃你忘啦?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从宫外找了个大师来给皇兄瞧病,他们现在就在外头候着呢。”
陈贵妃闻言,往外看了看,影影绰绰的纱帘之后果然伫立着两条人影。
她怔了片刻后皱起眉头:“胡闹,你怎么把人带入宫了?”
她当时只以为是小女儿随口一说,没想到宣和这丫头竟然真的带人入宫了。
“母妃,先让他们瞧瞧么!反正宫中的御医也束手无策,倒不如请这位大师来瞧瞧,万一他们能把皇兄的病瞧好呢?”宣和公主扯着陈贵妃的衣袖撒娇道。
陈贵妃犹豫片刻后,无力地叹了口气:“那就宣他们进来试试吧。”
三皇子已经昏睡数日,宫中御医皆无计可施。陈贵妃膝下就这一个儿子,而且她也已过了年轻体健的年岁,失去了傍身的儿子,她也很难再得个皇子了。
能把三皇子救回来,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最初的时候,陛下还一天来一趟临华宫,这两天,却只是派了身边的大监刘太康过来问候,送些赏赐以示抚慰。
若是日后,她年老色衰失了皇帝的宠爱,再没了三皇子,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熬了。
如果三皇子的病当真治不好,她也该考虑考虑治不好的对策了。
听见陈贵妃身边的女官召入,花辞镜和裴玉才小心翼翼地入内。
行过礼后,花辞镜坐在床边的小凳上,装模作样地替三皇子把起脉来。
裴玉则趁机观察着三皇子的情况。
许是这几天都靠着参汤吊命,三皇子的脸色不但不苍白,反而显示出一种红润饱满的气色来。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这样的好气色都是靠着汤药硬灌的,其实这具身体的内里已经虚弱不堪了。
就连他红润的脸色,也透出一种不祥的预兆来。
花辞镜探过脉后,又抬手钳住三皇子的下颌,掐开他的嘴观察舌苔,最后又掰开三皇子的眼睛看了看。
“如何,你可能治?”陈贵妃虽然不大信任这个不知她女儿从哪里找来的蒙古大夫,但眼底还是抱着微弱的期冀。
花辞镜轻轻地摇了摇头,正要说自己不能治时,忽然就看到裴玉对他使了个眼神。
他微微一顿,犹豫片刻后轻声道:“草民无能,还请娘娘恕罪。只是草民冒昧,见娘娘您容色憔悴,想是为了殿下操碎了心。草民这里有个调理身体的方子,想要献给娘娘。”
陈贵妃眼底的光渐渐地湮灭了,她的声音也变得喑哑了许多:“不必......”
话才说了一半,她的目光便落在对面的银镜中。
镜中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华贵端庄,就连鬓边也多添了几丝不显眼的银色。
“来人,准备纸笔。”陈贵妃调转话头吩咐下去。
裴玉出去传话,却没有跟着外头的太监一同进去。
他悄无声息地调转脚步,便往临华宫后面的花圃去了。
果然,花圃里的绿植如宣和公主所言一样,一半是绿意盎然的草地红花,一半则是光秃秃的土地。
掌事太监正在命人把枯死的草药处理干净,几名小太监在花圃里忙活着。
裴玉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转回临华殿门口,正好看见宣和公主送花辞镜出来。
“母妃这几日心情不好,皇兄中毒之后,母妃十分自责,时常在梦里都念叨着此事。”宣和公主轻叹了口气,“还请花公子不要介怀。”
花辞镜见到裴玉后松了口气,回头对着宣和公主笑了笑:“岂敢岂敢。”
一路无语。
直到回到教坊司,裴玉才问花辞镜:“三皇子当真救不得么?”
花辞镜的表情很复杂。
他有些烦躁地抹了把脸,最后抬头看着裴玉,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毒入肺腑,便是救回来,只怕也会有难以治愈的损伤。”
裴玉蹙眉:“什么意思?”
花辞镜冷笑:“那就看,贵妃娘娘会不会要一个痴傻的儿子了。”
裴玉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花辞镜,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就连花辞镜都能诊出的问题,太医院便真无一人能查出不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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