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

见他迟迟没回应,秦珩唤一声。

秦越目光稍敛,尽数锁在离他不过一人间距的周拂宁身上,眼神讳莫。

“还未入后宫,如何算是侄媳?更何况……”秦越言语一顿,带着沉意,“陛下这是要立北齐公主为后?”

语带压迫,殿内气氛霎时紧张起来。

皇后之位,虽然周拂宁从未妄想,但秦越不会这么想。

而秦珩说话前,也并没有往这更深一层去想。他登基后,一直未纳有妃,后位更是空悬,刻意拉近周拂宁与秦越的关系,也不过是为了向众人,尤其是沈太后表明,他对周拂宁的不一般。

“皇叔说笑了,这事儿还需得找个时间仔细商定。”秦珩打岔道。

周拂宁也连忙借机提高秦珩对自己的好感度,乖顺道,“能嫁给陛下已是荣幸,无论陛下给什么名位,晋和都感激不已。”

这招伏小作低却让秦家俩叔侄纷纷侧目,一个怜惜探究,一个阴沉不爽。

自第一次见面听见周拂宁那般言语,秦珩便知道她无论在北齐还是冀国,皆是处境艰难,举步维艰,现下又说出这么卑微的话来,一国公主,却争不得那皇后贵妃之位,难道不可悲可怜吗?

秦越单单只是为周拂宁这样卖好与秦珩说话而不悦,她只求他一个人就够了。

关键时刻,他眼睁睁看着,秦珩伸出手搭在周拂宁的肩上,安慰她。

秦越眉心一抽,双手从背后抽回,换为环抱姿势,已是十分不耐。

与他相处许久,周拂宁瞧得出他如今十分烦躁,许是为她言语间刻意谄媚秦珩,他会认为她利用尤七接近他,自然也会觉得她是为了利用秦珩在冀国后宫立足,遂她更不敢去直视秦越。

她稍一瑟缩,身子朝秦珩更倾近些,软声道,“今日病貌实羞见于人,现下也与楚王见礼,请陛下容许我下去歇着。”

别看秦越年纪不老,但就因他的严厉,秦珩的心思一直都放在学习处理政务与治国之策之上,他承袭了这位小皇叔的一大特点,便是在女色方面极能把持。

沈太后早就张罗着要给他选妃立后,却一直被推到现在,也只是暂时有了后位的属意之选。

可一旦有了缺口,又有周拂宁和亲而来在前,朝中许多大臣重新起了心思,都盘算着如何将女儿塞进后宫来占一个名分。

如今温香软玉就在身旁,她的每一瞬呼吸都能听入耳,不曾与女子亲近的秦珩如何扛得住?再瞧周拂宁,脸色虽仍然泛白,但可能是先前喝了热茶的缘故,唇瓣湿润轻抿着,眼含水雾带着莫名的勾人情愫将他觑着。

顿时,秦珩脸颊攀上红晕,心化为水,有些飘飘然,便顺着周拂宁的话往下说,“你病着自该歇息,小皇叔在宫中也耽搁了不少时间,便先忙去吧。”

秦越黑脸:……凭什么只有我走?

“臣还有些事要向陛下回禀。”秦越平静道。

秦珩正欲拆他抬,周拂宁反倒松一口气,接话道,“陛下不必为了我耽误政事,这里有许多人伺候着。”

“……”秦珩未说出口的话吞咽回去。

听她如此说,秦越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出了明元殿,秦珩才憋不住问道,“什么事非要急着这时候说?”

昨日秦越入宫就已将该禀的禀了,他这人,向来不会遗忘。

秦越仰头一看,“今日天气甚好。”

“是挺好。”秦珩不明所以。

“那便去校场试试陛下的身手……有没有进步。”

“……”

秦珩的脸垮下,小皇叔,你想揍我可以直说。

他们走后,周拂宁从宫人口中得知她身处皇帝寝宫,睡得是龙榻时,病情险些加重。

她是希望得到秦珩的庇护,不求恩宠万千,荣华加身,但至少能让她在宫中过得安稳平静些。可眼下,秦珩是将她立起来当活靶子啊。

后宫是什么情况她尚且不清楚,但决计不会简单,一个召她入宫的沈太后就够她应付的,还要加上方才那位专冲着找麻烦来的长公主。

且不容她叹口气,沈太后就派了身边的琴芳姑姑来,周拂宁只能强打起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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