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傍晚,天空透蓝,云卷云舒,像一抹乳白晕染在水中。
街道上人影匆匆,“酩酊酒吧”内却早已灯红酒绿。
暖气烘烤着昏暗迷离的舞池,俊男美女衣着清凉,放肆热舞,发泄着累积了一周的压力与疲倦。
周令屿撑在吧台玩手机,还是和往常一样的鸭舌帽,鸦羽般的睫毛垂下,四周绚烂的光打过来,在眼下拓出绮丽的光影。
“阿过!”酒吧老板如旋风般刮来,勾着周令屿的脖子,扯着嗓子喊:“干嘛呢,窝在角落里,起来嗨啊!”
周令屿头都没抬,将手机打横怼到他面前。
屏幕上黑底白字,直接了当地写着——困。
老板切了一声,看着一脸懒散的少年,痛心疾首:“你才19岁,怎么没个少年人精气神呢!”
“想当初,你可是一天打八份工,连着几个月每天都只睡三个小时的拼命小霸王啊,”老板灌了杯酒,继续说:“现在成了大少爷,连一点活力都没有了?”
周令屿闲散地靠着椅背,手肘搁在桌面上把玩着酒杯,散漫得像冬日盘踞的雄狮。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吊带裙的红发美女摇曳生姿地走过来,纤柔的手臂放在桌上,双眼迷离魅惑:“来杯酒。”
周令屿淡淡问:“哪种?”
低哑磁性的声音让美女一愣,勾着烟熏妆的眼尾一挑,看见男生冷淡的模样舔了舔唇:“Mojito。”
周令屿眼皮都懒得抬,慢悠悠地解开袖口,撩起一段修长有力的小臂,斯条慢理地调酒。
不像其他调酒师一样花里胡哨,刻意卖弄,他眉眼很淡,动静很小,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透明冷质的玻璃杯沿,透着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红发美女看着,兴味更浓,不由凑得更近些,哑着嗓子道:“小帅哥,加个联系方式呗?”
尖细的声音淹没在DJ声中,无人回应,美女又说了一边,周令屿抬手戴上耳机,低着头,拒绝意味昭然若揭。
美女笑意僵住,尴尬的氛围在周边蔓延。
“哎呀,不好意思,刚刚没听到,”酒吧老板见状及时解围,递上手机,“美女要求,我怎么能拒绝呢?”
红发美人顺势下了台阶,笑着和老板加了微信,端起酒杯翩然离去。
老板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又看了眼不解风情的少年,一脸疑惑:“你最近怎么回事?天天回家那么早也就算了,看见美女连头都不抬一下。”
虽然以前周令屿也一向冷淡,但也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说,让人家这么尴尬。
“说!”老板勾着他的肩膀,逼问:“是不是恋爱了?”
周令屿偏头,睨了他一眼:“你这脑子,不当编剧可惜了。”
老板没理他的口是心非,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这小子长了张惹桃花的脸,虽说人又拽又欠,但年轻的小姑娘就好这一款,之前没谈,大多数是因为整天累成狗,没功夫像内档子事儿,现在闲下来,可不就铁树开花了吗?
“谁啊,和哥说说呗?”老板从脑海里搜刮出几个漂亮面孔,都觉得不可能,而后突然闪过一个仙女似的小姑娘,眼睛一亮,“不会是之前送酒的那个吧,叫什么黎的。”
“别瞎猜,”周令屿听到这话,打游戏的手一顿,荒唐地皱了皱眉:“那是家里亲戚,老子还不至于畜生成那样。”
老板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但还是略过这一茬儿:“今晚别回家了,一起开黑呗。”
“不去,”周令屿一口回绝,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回去做饭了。”
“呦呵,除了王奶奶谁还能让您亲自下厨,”他语气闲闲,而后突然想到什么,问:“王奶奶身体怎么样的,出院了没?”
“半个月前出院,已经回临川县了。”
“那也好,”老板点点头,“老人家不习惯大城市的环境,回老家疗养也好。”
“不对,”他回过神来,“你还没告诉我,家里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你整天往家里跑啊?”
周令屿单手插兜,眼前突然闪过一双清凌凌的杏眼,勾起薄唇:“喂猫啊。”
——
从温暖的包厢走出来,周令屿靠在墙角抽烟,寥寥烟雾在冬日干燥的空气中升腾,仿佛下一秒,就能撩起一串火星。
旁边有少女走过,忍不住地回眸看他,又被他周身冷漠的气质击退,只好和友伴调笑着走开,发出一阵羞赧的私语。
过了几分钟,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叼着烟接起。对面传来男人冰冷如机械般的声音,周令屿听着,面容渐淡,像一尊神佛勿扰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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