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茗喜尴尬地笑了两声:“不愧是咱们姑娘,实在是聪慧过人!”

“对对对!”桃喜也跟着在一旁附和。

好在经过两人的不懈努力,祝暄最终答应陪她们一起做花灯,等天黑了便在院里挂上。

茗喜欢喜地去拿了东西,主仆三人窝在屋里做了整整十盏花灯,再抬眼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外面有爆竹声接连响起,除夕的气氛也在烟火味和饭菜香中逐渐浓烈起来。

每年除夕当晚的子时,圣上都会安排于城门上燃放烟花,宫中的各位贵人也都会到城墙上观望许愿。

这便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刻。

只是此刻的祝暄对这些视若无睹。

自从发现谢峥远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殷无忧的事,她反而更加坚定了要让这人退婚的心思。

她想着谢峥远既然知道被骗了,定然不会还像之前那样对待她。

也确实,侯府的礼物已经几日都没有送来过了。

祝暄悻悻想着,百无聊赖地坐在院里看着茗喜与桃喜一众人高高兴兴地挂着花灯,心里却忽然觉着比以往的每一年都还要冷清。

自从那次大病醒来后,她几乎没怎么遇见过顺心的事。

出门碰坏额头,被赐婚给自己不想嫁的人,每日噩梦缠身无法安心睡眠,现在甚至连父亲的遗物都没有办法取回……

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让自己过得这般不如意?

“姑娘,侯爷来了!”有小厮匆匆跑来禀报,将她的思绪强行拉回。

祝暄正心烦,压根没细听他的话,只摆摆手说:“来了就好生招待着,不必禀报。”

“可侯爷说要见您……”

“这侯爷怎么——”祝暄话到嘴边一哽,这才反应过来小厮口中的人是谁。

她眉头一皱,心里顿时又酸又涩:“他来做什么?不见。”

“可是……”

“没有可是,就说今日将军府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让他赶紧回去吧。”

她说着便转身回了屋里,颓废地窝在榻上生闷气。

那小厮明显有些为难,却也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得点头答应着退了下去。

茗喜让人帮忙挂上最后一盏花灯,自己则是进屋去陪祝暄,柔声劝着:“姑娘这又是何苦,既然身份都已经暴露了,见他一面也无妨。”

祝暄别开眼不说话。

她并非是生那人的气,而是自己觉得心中别扭没脸去见人,她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见她是不想再提,茗喜也没再多嘴,只说:“那姑娘先吃饭吧,今儿可是除夕,厨房做了好多饺子。”

榻上那人这才软乎乎地点了个头。

彼时将军府门口,小厮有些为难地将祝暄的原话讲给了那人。

“侯爷也早些回去吧,今儿是除夕,您也早些回去守岁。”

谢峥远淡淡笑了下,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我给你家姑娘的新年礼,让她务必拆开看了。”

“好,奴才一定帮侯爷带到。”

“恩。”谢峥远颔首,眼看着大门在面前合上。

那晚,有人瞧见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将军府门口站了许久,直到烟花礼毕方才离开。

*

新年的热闹只保留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初春渐至,宫中也恢复了早朝,每日天还不亮便有一众朝臣守在了议政殿的门口。

这日黎慷方才下了早朝回书房,便见内侍慌慌张张地进殿禀报。

“禀圣上,这几日京中传起一则流言,说……说是……”

黎慷正批着北境遭遇突袭的折子,眉头紧锁:“说是什么,别支支吾吾的。”

那内侍战战兢兢地将原话给说了出来:“说将军府的祝小娘子是不洁之身,已许过了人的。”

“胡闹!”折子被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屋里伺候着的内侍忙都跪下,耷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喘。

“圣上息怒。”

“到底是谁传的这些话,给朕查清楚!”皇帝脸色阴沉,“马上宣平远侯进宫见朕。”

“是。”那内侍匆匆抹了把汗退下。

彼时,将军府暖香苑内。

“姑娘,这话传出去是要毁了自己的清白呀!怎么……怎么就这么……唉!”茗喜恨铁不成钢,最后也只得咬咬牙,将新沏的热茶递过去。

祝暄倒不以为意,垂眸抿了口茶水:“倒也没多传,只不过是往侯府塞了这么两句话而已。你慌什么?”

“可这是关乎您清白之事,若是一个不慎传到圣上耳中,这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祝暄放下茶盏,托着腮懒懒道:“既然都说了是流言,那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来,毕竟没有哪个未出阁的女子会愿意自己的清白受损。”

茗喜怔了一下,好像是这个理。

“放心吧。”祝暄垂眸喝了口热茶,“如今过个年歇了这么些日子,圣上又重新处理朝政,要忙的事情可多了,哪有空来管我。”

“若当真有,早就派人来召我进宫了。”

这种事情一出,第一件事当然是要稳住被赐婚的另一个人——谢峥远。

找她都得是再之后的事情了。

她正如此琢磨着,便听得院里有人来禀:“姑娘,宫里来人了!”

祝暄心登时猛地一颤,话都问得心虚:“宫……宫里来人做什么?”

“说是皇后娘娘召您进宫品茶。”

皇后?坏了。

她只想着表舅父忙着处理政务无暇顾及她,却忘了还有在后宫闲来无事的表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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