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这是什么奇妙的展开啊
有那么一瞬间，洛迟从卡布兰特的身上，嗅到了某种完全能够被称之为“危险”的味道。
但是那味道消失的是那么快，不过是一瞬间的闪念，以至于洛迟都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卡布兰特还在仰头看着他，耳垂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愈合完毕。他看着洛迟的时候似乎是在笑着，只是那笑容并不会让人感到欣喜，相反却有着某种可怕的暗沉在其中。
……他记忆里面的卡布兰特，是这样的吗？
洛迟搜刮着自己的记忆，最后却发现他对于卡布兰特一直的印象都是寡言的。他甚至都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仿佛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比他还要高的青年。
洛迟清了清嗓子，眼眸微垂，避开了来自于卡布兰特的、那过分的注视，朝着前方扬了扬下巴。
卡布兰特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是此前从来都欧没有见过的诡物。生着数丈长的身体，踏在地面上的粗壮有力的六足，有着尖锐到让人相信足够撕开地面的利爪。
细小的雷光在诡物的身周环绕着，“噼啪”作响，时不时闪过电弧与火花。诡物的身上布满了又圆又大的鳞片，头顶有一根狰狞的独角，那一双兽目泛着凶光。
而这样危险可怕的诡物却并非是独居，而是以群居的形式出现的。也就是说，如果对上了一只的话，那么便相当于对上了一整群，是这一片区域令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的恶兽。
“既然你已经从我这里提前预支了奖励。”洛迟说，“那么，现在到了我提出要求的时候。”
他仿照着记忆里面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安排了一般无二的发展并说着没有丝毫变化的话：“杀了他们。”
卡布兰特的小指抽动了一下。
他又仔仔细细的看了那群诡物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老师认为，我能够是那些家伙的对手吗？”
“当然。”洛迟的面上神情淡漠，卡布兰特看不到丝毫的情绪的起伏变化，只能听见那个人说，“你不会死。”
“那么，你就不会输。”
洛迟这话说的丝毫没有心理压力，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在久远之前的现实，他知晓卡布兰特是为神明，只要神格仍存、神核不碎，那么就是寿比天齐，将会和世界一起长存至遥远的未来。
而再说现在……洛迟当然更不会对区区一个梦境捏造出的幻影抱有什么怜悯的心。
尽管他的确会为自己当年对卡布兰特的那些“教导”心生歉疚，但是不管怎么想，那都和梦境的世界无关吧。
所以在梦境的世界里面，做一些过分的事情，也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吧？
卡布兰特那种生而有之的天赋于是指引他察觉到，洛迟的确是认真的对他这样要求。
少年于是又下意识的摸了摸那一枚耳钉，随后笑了起来。
“好，老师。”他说，“既然这是您的要求，那么我就一定会达到的。”
洛迟目送他朝着那群诡物的方向而去，却是突然皱了皱眉。
怎么突然觉得后背……有些凉。
是错觉吧。
***
一如洛迟所知道的那样，卡布兰特当然不可能落败。
诚然，卡布兰特不会使用自己的力量与权柄，也没有任何的战斗的经验。可是无论是谁，只要一直在战斗、一直在反抗、一直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的话，那么只要时间足够久，最后都一定能够从这当中学到些什么，并且将原本不熟练的东西都全部掌握纯熟。
洛迟倚靠在一棵黑紫色的树的树干上，远远的看着卡布兰特同那些诡物搏斗。他身后的血日落了又升，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在那边的战场上，已经只有一个人影还依旧站立着。
“结束了吗？”
洛迟问。
那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朝着洛迟走过来，最后在来到他面前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都扑倒在了洛迟的身上。浓郁的血腥味一瞬间闯入并且占据了洛迟全部的嗅觉，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将卡布兰特从自己的身上推开。
卡布兰特抬起头来，一只手紧紧的攥住洛迟胸口的衣服，朝着他露出一个近乎于是讨好的笑容。
“老师。”他说，“我做到了。”
洛迟淡淡的应了一声。
被他半搂在怀里的少年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了——那并不只是湿了一次，而是反复的被浸湿，又反复的风干，以至于到了最后原本尚且称得上是柔软的布料都变成了硬邦邦的壳，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敲一敲都能发出回响。
仅此都可见一斑，卡布兰特之前究竟都经历了多么惨烈的争斗。尽管他如今看上去身体完好，但是那些被刺破心脏、被折断肋骨、被硬生生的撕咬下自己身上的皮肉的痛苦却并不会随着伤口的被治愈而消失。
“老师。”卡布兰特将脸埋在洛迟的怀里面，像是在低声的同他撒娇喃喃，又像只是在自言自语，“好疼啊。”
真的……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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