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走廊都因为一声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卧槽!!”,吓出了集体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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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人流往外走的戚兴生都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而后目光落回身边的人身上,感概道,“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奔放了……”

许恣额前的碎发被风高高吹起,“怎么,羡慕了?”

戚兴生也不遮掩:“可不是吗,羡慕了。”

虽然年过半百,两鬓斑白,但戚兴生老觉得跟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就能年轻。一天天乐呵呵的,不像老师,像长辈。从师快三十年,别的没什么太大变化,倒是眼角的皱纹倒是越来越深。

最近在带这届毕业生研究课题,许恣下午得空就过来旁听了节课。

两人就这么一高一低的向前走着。

半晌,许恣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那您也可以喊一句,我保证效果更奔放。”

“……就你嘴碎。”

安绥大学里杏树最多,夏初的时候满地都是掉下来的黄杏。

有车经过就“咔”一声碾开,然后没人打理,最后一整条街都是腐烂的气味。不过现在正直秋天,风一吹,只有响在空中的唦唦。

两人到了办公室,随便斗了两句嘴就开始进入正题。

从思路到资料供给,戚兴生能提供就尽量提供,也适当的做了引导和修正。

许恣灵性和悟性很高,听了两遍就做出来了自己地整理,记录在了本上。

一个下午,来来回回写了好几页。

他认真下来与平时的状态完全不同,浓密的长睫低垂,时而停顿思考,更加沉稳。虽然比平时还要不近人情,却也看上去顺眼不少。

就这么写到了天色昏沉。

写到所有老师都离开办公室,写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把做出来的思维导图发到几个毕业生的讨论组里面,而后抻了个懒腰,摁下关机键。

临走前。

他突然瞥见了戚兴生前面那个座位上的一张申请表。

脚步停下。

那上面的成绩格外突出,几乎科科满绩。一个数学系前三的成绩就足以代表整篇的牛逼。

许恣也是数学系的。

虽然是要毕业的人了,但他也知道能考进数学学院前几名的都是什么选手。

不过最吸引他的不是这个。

是旁边那个二寸照片。

估计是几年前拍的。

少女脸上还藏着些许青涩。那时候头发也是棕褐色的,只不过没有现在这么多卷,梳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笑起来眼睛是弯的。

他又想起来之前计倾然的那个形容。

“——白瓷娃娃。”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许恣课题什么一个字也没想起来。走到楼下脑子里面就装下了两个事儿。

其一,那是个双学位的申请表单。

她在一个月后就要开始周末双休法学。

其二。

她叫江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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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外面降温的厉害。

风把外套打透,往衣服缝子里面钻,许恣把外套裹紧就快步走向了停车场。

他没有住寝室的习惯。

以前大一大二的时候有,如今马上毕业,该去实习的实习,该找工作的找工作,该考研的考研……人聚不到一起去,许恣就没有那么愿意呆在学校。

没出来住之前,他也习惯了开车回家。

往常都是自己一个人。

碾着路灯灯光,听着纯音乐。偶尔顺便去小区另一边的人工湖看看夜景喂喂蚊子,不久就该看着时间回家做个直播。

今天倒是个例外。

因为,他在路上看着了个白瓷娃娃。

她碾着落叶,提着折柳,一边欣赏着旁边的壁画一边走。

明月在上,人似是比月光皎洁。

宽松的卫衣下摆就跟着风轻轻地动,两条细长的腿在地上留下斜影。

许恣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车速。

就跟着她的步伐缓慢向前挪。

过了片刻。

一声悠长的鸣笛声回荡在了这条小巷。

江困恍然回头。

车灯就在这时候暗了下来,光影在柏油马路上划下长长的一道。

她也看清了车里的人。

待车缓慢地开到跟前,车窗缓缓摇下。

许恣脸上没有安任何表情,右手搭在方向盘上。袖口被折了上去,皙白的手腕上还能看到一条突起的青筋。

看见这个趋势。

江困几乎要猜到他想说些什么。

然而。

许恣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鞋带开了。”

说完就踩了油门扬长而去。

江困:“…………”

不是。

那谁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本来以为大晚上把她叫住,多少会勉为其难地说一句“捎你回去”之类的。结果,除了鞋带开了,许恣多一个字都没跟她说。

连这个意思都没有半点。

她咬了咬牙。

……

很想打人。

又向前走了一步,忧愁地看了自己的鞋带一眼。

蹲了下来把它重新系上。

一束光却越靠越近。

就在江困抬起头的时候。

应该走远的车此刻又定在了她的前面,稳稳停下。

车窗再度被摇了下来。

江困不想再被心灵摧残第二次,直接冷笑了一声就想骂上一句“别跟我说话我特么听不懂。”

就听许恣压低了声线。

他毫无语调,淡然说道:“忘了咱们住一块,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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