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花容立刻将脸拉了下来。

秋濯雪看着他,笑起来:“你一定能很快成名,这江湖上如你这样有信誉的刀客已不多了,会为金钱动心的就更少了。倘若你就死在这里,那实在太无趣了。”

再多的钱都救不回一条性命,却能买下无数条人命。

这就是江湖,远观令人沉醉,步入其中,才知水寒底沉,不知埋藏多少白骨,却再难脱身了。

秋濯雪轻轻叹了口气,又对卡拉亚道:“你应该明白,无论如何,这桩买卖已是失败了。”

卡拉亚露出屈辱的表情,他本就冷白的脸,此刻更是半点血色都无,几乎要将牙咬碎,沉默许久,还是点头承认:“我败了,要杀,就杀。”

秋濯雪却解开了卡拉亚的穴道。

卡拉亚立刻挣断绳子,像是只狡狐一样窜到了窗口上,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秋濯雪,见对方正含着笑站在原地,并无阻拦的意思,好像正盼着他走,脸色突然变了。

这是一桩本该见血的买卖,卡拉亚虽不知道中原的君子是什么模样的,但是在沙漠上有一种人,被称之为清泉,他们总是能令快要枯竭死去的人重新复活。

他在秋濯雪的身上,忽然感到与清泉相同的力量。

“你,买卖,便宜,一次。”卡拉亚从来不愿欠人,他想了想,又说,“雇主,我不杀。”

话音刚落,卡拉亚已消失在夜色里。

“有门不走,偏要找个窗户钻。”慕花容轻啧了一声, “我有时候真不想承认你的魅力,好像什么人见着你,都会立刻变成你的朋友,再不然也会很喜欢你。”

秋濯雪淡淡一笑:“你要是多看看人家身上的好处,也许他们也会很喜欢你。”

这个夜晚似乎注定不会平静,秋濯雪的话音刚落,窗外忽传来一阵渺渺笑声,语调柔而媚,时远时近,诡异无比。

“烟波客果是个多情种子。”

这声音变化不定,叫人难以捉摸方位,可吐字却清晰无比,足见内力不弱。

秋濯雪立刻走出门去,只见冷清清的庭院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青罗裙的女子。

青色罗裙外还罩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男子外袍,底色褪了大半,还洇有几处洗不去的血迹与几处缝补,这袍子并不短,在女子身上更长。旧衣裳本该丢弃,可主人似乎非常珍爱,甚至连里头崭新的衣裙都做了许多细节,来搭配这件褪色老旧的袍子。

因此她的装束虽看着奇特,但仍显出一种奇异的协调。

秋濯雪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

这种样式的袍子,每年布庄不知道卖出多少件,一点也不稀奇,可是这上面的血迹跟裂口,普天之下却很难有第二件一模一样的了。

最重要的是,它本属于越迷津。

女子在月光下,对着秋濯雪忽然甜甜地笑起来,她手中那柄极薄的剑正不住淌着血,语调轻而缓:“我相信多情风流如烟波客,一定比任何人都明白,一个女子想为她的情郎准备些礼物时,任何人都是没办法阻止的。”

“倒也不必杀他。”秋濯雪叹了口气。

从慕花容手中逃脱的千机手就死在她的脚边。

“拿钱办事的人,本不该太胆小,不是吗?”女子似乎注意到了秋濯雪的视线,她没有低头去看千机手,而是笑盈盈地说道。

秋濯雪缓缓道:“这种事,我一向不太清楚,因为我的胆子总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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