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之间,他低头吻了吻一直晃在眼前的,对方侧颈上的朱砂痣。那人推了推他,没能推动,低声喊他阿婴,看起来有些困惑不安。
为了这声“阿婴”,他心中竟然浮起了争权夺利的念头,几乎转眼便想到了很多年后。
他要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才能……不被抢走任何东西。
这一梦惊醒之后,秦婴就派人去调查了慕太傅家的公子现在何处,然而迟迟没能调查出结果。
昨夜,他又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梦里一开始,太子秦宵游继位,毫不犹豫夺了他的兵权,在北宗王府邸外设立重重禁军,守卫森严。他猜测大概是因为梦中的自己试图夺嫡,招致了秦宵游的报复。
不知梦中过了多久,某日禁军守卫松懈了些,他听到外面有人声,走到窗边,听到他们说皇帝缠绵病榻,久病不起。
还没来得及思忖,一个人就从墙上翻下来。他心中一惊,猛然站了起来,想要开口。但是梦中的“他”没有说话。
那人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拍了拍膝盖走过来,无奈地说好不容易买通了三层禁卫。
他听到那人说起这阵子发生的事。
太后希望对方进宫直到皇帝病情好转。慕太傅一直想告老还乡,这次就能被允准;秦婴名为富贵闲人实际上被软禁在王府里,这次就能恢复自由身;那人朋友王翰林想要朝廷拨款,建一个学府安置从外地来长安的贫寒读书人,这次就能如愿。
——为什么要你过去?去做什么?
——尽人事。
那人显然不愿意多说,微微笑着,清俊的眉眼和少年时一样好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你等我几年。
“秦婴”脱口而出。
秦婴只觉得这话蠢极。等?连他自己都没能争过秦宵游,何况对方向来心性纯粹,怎么能等。应该直截了当软硬兼施拦住对方不让进宫……然而梦里的他没了兵权,什么也做不了。
——好啊。
那人笑了笑,不以为意。
梦里的“秦婴”一解除禁足,就一头扎进了兵营,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一年一年不要命地积累战功,终于爬上了大将军的位置。
但是太慢了,他等不及。
“秦婴”在一次大战中,联系上了母亲北辽公主当初的旧部,顺藤摸瓜和北辽的权贵们建立上联系。这些年,他已经调查到那人进宫的原因,只恨不得立刻手握一支足以攻破王城的重兵,推翻政权。
北辽想要行刺秦宵游,与他是一拍即合。
他们谋划了半年,时间定在了北辽来朝的中秋宴会。
那天,他借病推脱,没去赴宴,走了暗道在城外整顿兵马,一直等到了半夜,都没能等到北辽人行刺成功的信号,心中大抵猜到是失败了。
他还算沉得住气,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天亮了。
几个北辽贵族浑身是血地从暗道里逃出来,嘴里骂着什么。
“秦婴”瞥了一眼,厌烦地骂了句废物。这次打草惊蛇,下次再有机会,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那几个贵族辩解,是大胤皇帝身边一个人拼命挡下了他们的刺客,怎么也脱不开身,他们只能趁乱泄恨补了几刀,眼看禁卫们围过来,仓皇撤走……
——是谁……他长什么样?
“秦婴”僵住,忽然厉声问道。
——侧颈上有颗痣。
北辽贵族刚说完,就被一剑刺破了胸膛。剑拔"出来,鲜血溅洒在“秦婴”的半边脸上。
***
红莳酒楼里,秦宵游与北宗王商谈加固京城守备的事,马上就是元宵夜宴,诸王和北辽部落将会来京。
少年坐在一边,自顾自倒酒,被秦宵游按下手,暗暗皱眉。
秦宵游分神转头,解释道:“你身体不好,少喝酒。”
慕青岚心道快松手吧,不然对面那谁目光快要在他们手上盯出个洞了。
秦宵游也像是才发现北宗王的异样,又转回视线,淡淡道:“刚才所说城防,有何不妥?”
秦婴听出来一点警告,却并未收回视线,唇边扯出来一点笑:“没有不妥,不过臣弟倒是惊讶,除了刘德,皇兄竟还带了人过来。”
“做好你分内的安排。”秦宵游冷淡道。
秦婴拿过之前少年放下的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似乎是因为喝得太急,眼眶发红。
他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只能归结于梦中情绪影响了现实。半晌,又倒了杯酒。
秦宵游懒得与秦婴浪费时间,只是碍于答应了带少年出来闲逛,现在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只能僵持着,一桌珍馐食不知味。
少年略有些好奇地望着秦婴,忽然开口:“少喝点吧。”
【他全喝完了我喝啥啊。】
秦婴倏地看向他,眼中情绪复杂。
“你关心我?”
慕青岚:“……”
【这个支线,脑子好像有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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