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颗珠子就一直在我这伤口里,我本以为埋了珠子这伤口会腐烂化脓,不想它倒是愈合了,那珠子就这么长进了我肉里。”

江浒说完,张士乾看了他那伤疤一会,他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鼋珠埋进人的血肉中,能让人看见海下奇珍异宝所在。

这时一阵骚臭味传来,原来是谭昌无意识地尿在了裤子里,江浒强迫自己控制住去捡刀砍他的冲动,又向张士乾重复问了一遍他之前问的话,“小张爷知道蕴丹池为什么叫蕴丹池吗?”

张士乾还在想鼋珠的事,随口回道,“丹池,珠池,孕珠之意?”

江浒摇头,缓缓道,“蕴丹池水深,海下恶鱼多,采珠的时候你在船上就会看到海面上一滩又是一滩漫开的鲜血从海底浮上来。”

“那是采珠人落进蛟鲨肚子里,流出的血。”

“丹,是血的颜色。”

张士乾叹息了一声,他让江浒将巡海舸开出雾气的范围,老胡正按他的交代驾船在外等候,张士乾提着谭昌回到了沙船上,他对江浒道,“你也回吧,人交给我,你不用管。”

江浒眼睁睁看着沙船驶远,突然反应过来张士乾并未回到蜃景幻象中唤醒谭昌,谭昌还是那副失魂的傻子模样。

江浒百般不解,心中怀着千愁万绪一个人在海上漂浮了半日,天色渐晚才往蕴丹池海域过去,却发现珠船已经全都回航了。

江浒回到岸上,问了相熟的采珠人,才知道先前张士乾带着谭昌回了珠船,与宗溥一起在舱房内呆了片刻,宗溥就下令让珠船全部回航。

张士乾同宗溥一起回了都护府,宗溥派了两个侍女去伺候谭昌吃喝拉撒,他根本不在乎这老阉货的死活,但谭昌要是无缘无故死在南越,势必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宗溥问张士乾,“他这究竟是怎么了?跟个傻子一样,是撞邪了?”

张士乾道,“我解不了这离魂之症,不过我有一旧友,擅解此症,还要麻烦宗大人派人带上我的手信走一趟胶州府将他请来,一定要尽快,时间长了,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宗溥派出了一个斥候出身的参将,张士乾将手信交给他,告诉他地方,那参将便驰快马出了门。

这一去一回已经是三日后,那参将带回来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男人,那男人穿着一身青色儒袍,行动间甚是端方,张士乾等着他进了门,唤了声,“殷兄。”

那男人勾唇笑了下,“小张爷手信中不曾明说,让我来,是有何贵干?”

张士乾对他道,“殷兄随我来。”

两人去了谭昌房内,那参将去向宗溥复命,“小张爷那位朋友姓殷,名无晦,应该同彭二爷小张爷一样,都是修道术的方外之人。”

房间内,殷无晦绕着谭昌走了一圈,“这人若是你都救不了,喊我来能有什么用?”

张士乾道,“我要你替我炼制一个傀儡。”

殷无晦愣了下神,才道,“你该知道偃师规矩,不炼制活人。”

张士乾神色未变,“你也看到了,他只是肉身未死而已,算不得活人。”

殷无晦啧了一声,“我走这趟是看你罗浮山小张爷的面子,只是炼制这种傀儡对我无甚好处,你拿什么来换?”

张士乾抽出了背后的那把伞,殷无晦挑眉,“你当真舍得?”

张士乾反问他,“我这里还有其他你看得上眼的东西?”

殷无晦怕他反悔一般,一把拿过了伞在手里,“既然如此,我就替你炼制这个傀儡。”

顿了顿,他笑了一声,“刚打照面的时候我还想着小张爷现如今真的是沉稳收敛了许多,眼下看来,沉稳收敛都不过是表象,骨子里,还是和曾经一样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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