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胎因为孩子还没有成型,人的接受度还高一些,可溺婴就是明晃晃在鲨人,就算小孩子不会说话,但仍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是了,这段时间她因为天冷几乎不外出,跟两个孩子躲家里猫冬,有暖暖的火炕烧着、有新被子盖着还有空间里厨房里数不清的粮食,除了流民,她没有亲眼看到旁人饿肚子的景象,怎么能直接面对这般惨烈的事实呢。
她也明白疙瘩一家牺牲一个孩子可以让全家活下去的希望更大一些。
可明白是一回事,内心受到冲击却是另外一回事。
从前除了生活水平下降之外,木槿对于古代和现代之间的差别没有太大的直观感受。
毕竟有和父母长得极为相像的王宝山夫妇,还有不错的家庭氛围,对于木槿来说,接受度尚且不错。
今天,她第一次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的是一个全新的地方,这里不仅生活环境、物质条件与过去迥异,更主要的是思想观念与从前全然不同。
所有人都在为裹腹而活,甚至为了裹腹不惜亲手杀死儿女。
她明白他们的做法,但内心仍旧受到极深的冲击。
木槿就坐着那儿,眼睛里没有焦距。
“若我们拿出点粮食拉他们一把……”
木槿话都没有说完,就被王李氏打断:“你这孩子糊涂了,说什么傻话呢,不说咱家,便是再算上你二伯家的粮食能救多少人?就算你给疙瘩粮食,又能养活那孩子多久?”
那时候,她在想若把空间里的粮食拿出来救济他们,会不会好一些。
王李氏的话无疑一盆冷水,让她所有的幻想统统熄灭掉。
这件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木槿都吃不下东西,甚至吃东西会升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
她不知道该厌恶谁,厌恶有粮食却依旧养不起太多人的自己还是厌恶同样袖手旁观的乡亲们亦或厌恶该死的世道。
这时候已经进入腊月,年关将至,周围全然没有将要过年的喜气,反而一片凄惶。
天气越来越冷,上个月温度已经到达零下,她手里没有测温计,还是通过看是否结冰估量出来的。
而现在天气比从前更冷,冷到穿着棉袄棉裤去院子里站上一刻钟都会被冻掉半条命。
如果没有猜错,现在得零下二三十度,夜晚温度要更低。
晚上睡觉时得把火炕烧的热热的,除之前特地买棉花做的一床厚被子之外,木槿晚上还得再加上一层被子,不然半夜就得被冻醒。
木槿前世在冬季去过东北,当时温度在零下二十度左右,完全比不上现在冷。
棉花布料很贵,手底下没有多少银钱的农户们除身上铺盖的一床被子之外,很难有闲余的。
或许有人会问,冬天总不能盖春夏的被子吧。
事实上还真如此,人们到春夏季节会把被子里的棉花掏出来一些,原先的厚被子便成了薄被,正好可以用;至于冬天,就把之前掏出来的棉花放进去,从而使其更为保暖。
今年冬天比往年冷的多,便导致从前过冬的被子太薄,夜里根本抗不过去,有的人家就把麻袋放在被子上,或者穿着棉袄睡。当然,每家都有火炕,大家尽量把火炕烧的旺旺的,免得得风寒。
因为种种原因,大伙今年的木柴消耗格外快。
幸亏他们靠近山林,若是住在城里靠买薪柴烧,恐怕得让这群本身就没有闲钱的农户烧的倾家荡产。
木槿家的柴火已经用掉一大多半,剩下的恐怕只能让她再撑个十几日,还得多亏栓柱送来的一车柴火,不然更不够用。
她去王家借柴时,发现王家同样所剩不多。
王家当初打柴多不假,可家里人多,崇武没成亲,就睡在爹娘房间的外间,虽然有墙隔开但火炕是连着的,两间房子可以一道烧柴取暖。但崇文不一样,王家五间大瓦房,爹娘和崇武住最东面,中间两间算客厅,摆放着八仙桌和圈椅,西面一间才是崇文住的,他得单独烧炕取暖。
这就导致王家的柴火同样短缺。
木槿正巧过来,崇文决定再进林子里砍几棵枯死的树回来,不然天这么冷即使再俭省都撑不过冬天去。
王宝山本来就有老寒腿,所以这次依旧是崇文崇武两兄弟出去。
两兄弟吃完早饭才去的,这次没有让他们吃半饱,反而吃的饱饱的才走出家门。
山上路陡,或者说没有路更合适些,家里牛车没办法进山,只能人工砍伐人工背柴。
即使崇文崇武两兄弟力气都不小,但自家加上木槿家需要的柴火也多,他们砍完得背好几趟,回家之后还得把那些柴火细细劈开,天黑前干完活都要谢天谢地。
前段时间村里才来过狼,他们怕还有野兽躲在林子里,冬天野兽们同样缺衣少食,只有他们两人的话岂不是过去送命,所以崇文叫上族里同样要烧完柴火的几家一起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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