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否认,过去经作为一本修练神魂之术的无上宝典,在修复神魂方面确实拥有着堪称逆天的表现。

但怎奈何,金陵城内因为人祸,形成了一道极其特殊的能量域场,对于修道之人的神魂伤害又实在太过深刻,致使江浩然神魂出壳时即便有血纹飞针护体,依然遭受了重创!

当然,这并非是那价值300审判点的宝贝虚有其表,名不符实,而是江浩然为了清除拦路之敌,过渡透支了自己的魂力以致于被异种能量侵袭所致。

事实上,如果没有血纹飞针,江浩然别说杀敌,能在域场的压制下神魂出壳就已经算是了不得,可来自域场的压制到底非同小可,面对脱壳的神魂,其中的异种能量宛如嗅到了腥味的野猫一样,一股脑的蜂拥而至。

即便江浩然有血纹飞针护身,也能深切感受到自己的神魂力量,几乎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耗。

尤其在击杀数名敌人之后,血纹飞针再也不复神魂初脱壳时的那般灵动自如和运转如意,江浩然也是凭借着强大的毅力以及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这才将敌人尽数击杀,功成归壳。

但他付出的代价却是神魂近乎消散,修为尽付流水,魂体日日夜夜遭受异种能量持续纠缠、逐步蚕食,整个人更是因此重伤昏厥、不省人事,不知醒还之日。

要是换作他人,此刻怕是早就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了,但江浩然修炼的毕竟是过去弥陀经』这样的旷世经书,且又已经修炼小有成就,所以他的神魂本质无比强大,这才创造了原本所不可能创造的奇迹……

可饶是如此,江浩然还是昏迷了整整三天,这才幽幽醒转。

多亏了过去经的强大,江浩然还能有醒转的机会,否则就此沉沦也未尝可知,如此说来,区区三天时间,已经是短到不能再短了。

可若是有人知道,阳神』世界的主角洪易曾经神魂出窍,在雨中游荡时,却被突然炸响的春雷生生震散神魂,结果利用过去经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初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呢?

这般对比之下,三天时间是不是又稍显得有些长了呢?

其实倒也不然,相比阳神』世界的灵气充沛,金陵十三钗』的世界却处于末法时代,得亏了过去弥陀经』拥有可以转化星辰之力的特性,加之域场的影响还不足以完全隔绝这种能量转化,这才让江浩然有了苏醒的机会,否则,就此一直昏迷下去,也或未可知。

…………

江浩然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可饶是这般微不可察的动静,也迅速被一直默默看护左右的赵玉墨所觉察,原本因为睡眠严重不足造成的强烈倦怠感,也随着这一动静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更是在刹那间由迷湖转为清醒,彷如突然间被打入了一剂强心针!

“先生,先生!”

赵玉墨紧紧地握住江浩然的手掌,轻声却又急促地呼唤起来。

像似是在回应赵玉墨的呼唤一般,紧跟着,江浩然的眼皮就开始抖动起来,再接着,却是蓦地一下子就睁了开来!

“先生,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眼看江浩然真的苏醒过来,赵玉墨先是激动后是惊喜,再接着就是如释负重,可最后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竟是“嘤嘤嘤”地哭泣起来。

天可怜见,江浩然是昏睡了三天三夜不假,可她赵玉墨在这三天中,又何尝睡过一个好觉呢?

事实上,赵玉墨已经有三天三夜没有真正合过眼了。

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江浩然,这三天来,她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即便是倦怠到了极致,也只敢挨着床沿小眯一会,任是怡春和金喜如何劝说也是无用。

她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让极有可能尚在恢复之中的江浩然,遭到什么闪失和意外,如果真的因为一时不慎而导致了那样的后果,她想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而正是在这样不断自加压力的情况下,赵玉墨竟然整整坚持了三天!

谁能想象,这三天中,她究竟承受着多大的心理压力,又是如何在内心饱受煎熬的情况下一直坚持到现在的?

所以,直至江浩然真正醒来,她早就不堪重负的心灵防线这才全线崩溃,她及及可危的情绪阀值也一下子被情绪洪流彻底冲破,尽情宣泄起来。

江浩然虽然醒来,可整个人仍旧十分虚弱,就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仍旧提不起半点精神,而且他的昏迷是真正的昏迷,就连神魂都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应感知,若不是过去经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自行运转,不间断修复着他的神魂,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来,究竟还能不能够醒来,这都是未知数。

但好在,他终究还是渡过了危机。

尽管他此刻还并未痊愈,甚至距离痊愈尚还有一段不能算短的时间,但好消息是,醒来后,在自主意识的控制下,他的恢复速度将得到全方位的提升,甚至还会随着他的状态不断好转而持续加速,直至他完全恢复。

这便是过去经的强大和可怕之处。

如果不是因为身处末法时代,而是和洪易一般,处在一个灵气富裕到完全可以任他攫(jué)取的世界,他也一样能够做到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在一夜间恢复如初!

可惜的是,这个世上有如果二字,可谁也没有本事让如果成为现实。

不管怎么样,江浩然终于还是醒了!

“你……你,怎么哭了……”江浩然听到耳边刻意压低,却仍旧难以完全抑制住的抽泣声,不由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赵玉墨道。

“没,我,我没有。”赵玉墨赶紧擦抹眼角,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可赵玉墨欲盖弥彰的样子又如何能够瞒得过江浩然呢?

但江浩然也不拆穿她,而是回正视角,默默地看向窑顶,良久,他倏然一叹,终是道:“辛苦你了,玉墨。”

“呜呜呜……”

赵玉墨怔住了,好不容易才重新捡拾的心情,却是被江浩然突如其来的一句关怀给整得彻底破防,豆大的泪珠,再也耐受不住,扑簌簌地往下直落,声音也再度变得哽咽起来:“先,先生,玉,玉墨,玉墨这不是在哭,而是,是见到先生脱离危险,发自心底的为,为先生感到高兴,这才喜极而泣……”

赵玉墨没有说谎,但她话里话外,明显还是有所保留,显然,她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如果真的一旦毫无保留,有朝一日还会覆车继轨,重蹈覆辙。

那种被最亲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背叛的感觉,普通人也许经历一次就足够刻骨铭心、痛不欲生了,可她赵玉墨却一连经受了二次!

无论如何,她都经受不起第三次打击了!

诚然,江浩然救过她的性命,完全有资格,也有理由摆布她的命运,她赵玉墨无以为报,权当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就是了。

可她唯独不能做到的,就是再一次对一个男人敞开心扉、毫无保留了!

如果说,她过去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男人身上,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愚蠢的决定,注定会像一个诅咒般让她不得善终的话,那她现在知错了!

就算面对的那个男人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不敢再那么做了,因为她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认命了!

既然有些事情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话,那自己又何苦再重蹈覆辙呢?安安心心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踏踏实实的还情报恩不就够了么,为什么还要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呢?

说起来,赵玉墨确实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本出生在书香门第,自小也接受过良好教育,不但精通琴棋书画,还通晓四书五经,古诗古词更是信手捏来,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子,偏偏没有遇到一双好父母。

她的父亲,是个嗜赌成性的赌鬼;她的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四岁那年,荡妇母亲就丢下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十岁那年,赌鬼父亲又把她给卖了,直接充作赌资抵押给了在赌场做赌头的堂叔,十二岁那年,堂叔死后,堂婶更是将她视为累赘给卖到了花船上,完全不顾念丝毫亲情。

亲情?你要问亲情是个什么东西,赵玉墨还真的答不上来,自打她记事起,她就没感受过什么叫做亲情!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可谁又知道她们背后又各自经历过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秦淮河藏玉楼大名鼎鼎的五星娼妓赵玉墨这辈子最渴望的,其实只是一份在普通人眼中看来最为寻常不过的亲情!

所以即便是身处烟花柳巷,她也依然企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遇见一个他,能够替代亲人的位置,成为她的依靠。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最终,竟无不都是负心汉!

多少个夜晚,赵玉墨辗转反侧,们心自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她?可惜的是,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桉。

江浩然早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做了充分的背调工作,所以他是懂她的,所以不想揭穿她,只为给她留下一丝尊严!

“想哭,咳咳,那就大声,咳,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房间的私密性,也,咳咳,也做的很好,你并……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听出来赵玉墨的言不由衷,但江浩然并不以为忤,而是试图解开她的心结。

这几天,他是昏迷了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看不出来,是赵玉墨没日没夜的守在他的身边,极尽照顾之能事,一刻不敢懈怠。

虽然说自己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付出,但这并不妨碍他发自内心的去关切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

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

以赵玉墨为代表的秦淮女们,在明知深入魔窟被鬼子带去军营,以身饲魔的后果和代价是什么的情况下,却仍旧毅然决然地决心顶替女学生们进入其中,只为给祖国的将来保留一丝火种。

这是何等的深明大义,又是多么的动人肺腑啊!

如此精神、如此气节,如此情操,纵然是以秦淮女的身份,也丝毫不影响她们灵魂的升华!

曾几何时,舍生取义、以身报国、康慨赴死等象征伟大的字眼,只会出现在英雄的身上,而英雄这二个光明伟岸的字眼,似乎永远也不可能与下九流的妓女们扯上半点干系,可赵玉墨她们却做到了,并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巾帼不让须眉!

她们用自己生命的余火,照亮了人性最为美好、最具光明的品质!

当她们坦然面对敌人的刺刀、凌辱乃至于直面死亡时,谁又敢说她们不是伟大的?又有谁敢说她们不是英雄呢?

生的平凡,死的伟大。

出生,确实不是她们能够选择的。

但是,命运所驶向的未来终点,未必不能够由她们亲手掌舵!

…………

“呜呜呜……先生……您,您的伤还未曾痊愈,您不要,不要讲话,不要,呜呜,不要为了玉墨,牵动,牵动您,您的伤口……不值的,玉墨,玉墨,不值得,不值得您,您这么做的……”

呜咽中,本就心思敏感的玉墨,又怎会感受不到江浩然言语之中饱含的善意和劝导呢?登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大哭起来。

情绪宣泄中,赵玉墨幼时、童年、尤其是成年后所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或恐惧、或悲痛、或愤怒、或哀伤等等一连串不堪的经历和往事,顿时又涌上心头,如走马灯般在心中又过了一遍,最后竟是要化作一张痛苦面具,牢牢将她罩住,不予解脱!

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依稀中,赵玉墨恍觉间又来到了圣保罗教堂,并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那道身影,出现在一个即将被鬼子拖走施暴的女人跟前,看见那张艳丽无双、却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庞,赵玉墨的心脏却是莫名地一阵抽痛,因为,她就是那个女人啊!

当时,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了,也只能默默忍受来自命运的安排。

可谁敢想,命运竟然没有将她抛弃!

就在她最绝望的那一刻,那个男人来了,来到了她的跟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抹了鬼子的脖子,将她从恶魔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而就在获救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向天起誓,此生此世,非这个男人不从,非这个男人不嫁,即便不成,只要能够追随他左右,哪怕是为奴为婢也再所不惜!

一道电光就此闪过!

所有不幸和遭遇所化成的痛苦面具,恰到好处的被这一道电光给击的支离破碎,也就是在这时,赵玉墨终于醒悟:既然早有决断,又何苦瞻前顾后,畏葸不前呢?

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还是说,受到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的影响,她就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信不过了么?最可恨的是,自己还在潜移默化中将恩人与过去遇到的人渣相提并论,这真的是可以放在一起比较的吗?

就算恩人最后也背叛了她,但毕竟曾经救过自己,这一来一回充其量就算是扯平了,她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想到这里,她不再退缩,而是大胆的问道:“先生,玉墨可以相信您吗?”

感受到赵玉墨灼热的目光,江浩然却是温润一笑,随即表态道:“当然!”

“先生……”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玉墨简直感动地无以复加,只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一切的委屈,在这一刻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激动之下,她风儿般卷入江浩然的怀中,匍匐在他的胸膛上啜泣起来:“先生,以后就让玉墨跟着你吧,玉墨不要什么名分,也不在乎什么名分,只要能跟在您的身边,哪怕为奴为婢也不后悔,只要您不抛弃玉墨就可以了……”

天可怜见,赵玉墨本也是天之骄女般的人物,虽然沦落风尘,但这些年她的心气和她的艳名一样,一路水涨船高。

在挂上五星徽章,成为藏玉楼的头牌后,她的风头更是一时无两,在整个金陵上流圈子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者,无不是社会名流、高官权贵,其炙手可热的程度堪比今日的一线女星,试想,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的心气又当如何呢?

不难想象,凡夫俗子之流恐怕连被她看上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赵玉墨,面对江浩然时,却是将姿态放得极低极低,几乎都快要低到了土里,论个中原因,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目前身陷令圄,想要活命,而是真的想要为自己找一个倚靠,踏踏实实的过上一辈子。

说到底,就算她过去再如何风光无限,也改变不了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的事实,青春貌美不会永远伴随着她,名气热度也不会格外青睐于她,归根结底,她总是要回归生活的,所以不得不及早谋划,只可惜她屡次错付真情,结果自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江浩然出现了,他的出现,包括他的出现方式,都注定了赵玉墨的选择。

至于她到底真诚与否,这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能为一群女学生康慨赴死的女人,就算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更何况,江浩然对于赵玉墨也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想法,只等将她们救出,兑现了承诺,便算是对她们有个交待了,如此,也算是不辜负她们的信任了。

“哎,哎,轻,轻点,轻一点,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有道是最难消受美人恩,软玉入怀虽然是件无比享受的事情,但别忘了,江浩然可是有伤在身,且尚未痊愈啊,赵玉墨只顾着自己感动,一时间把这茬给忘了,所以看似香艳的一幕,实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放在过去,赵玉墨这点重量对江浩然而言自然不啻于鸿毛一般,可今时不比往日,神魂受创又是非同小可,江浩然看似体表无伤,实则伤势早就牵动躯壳。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痛,毫无气力,就连喘气都要比平时多用十分力,可见状态有多糟糕。

所以赵玉墨这一扑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巨石压在了身上,只感觉气都透不过来,哪里还有半点享受的感觉。

“啊!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是我思虑不周,您没事吧?我没弄疼你吧?”

江浩然的痛呼让赵玉墨意识到了不妥,她连忙手忙脚乱的离开对方身体,一脸懊悔和自责的道:“先生,玉墨是太高兴了,这才一时间手足无措,您要是生气了,就请责罚玉墨吧。”

“我,咳咳,能生什么气,生气你照顾我吗?”江浩然摆了摆手,虚弱道:“来,先,先,扶我坐起来。”

“好的,先生。”赵玉墨一边脆生生地答应道,一边动作伶俐的上前将江浩然扶了起来,并坐在床边,轻轻拍打着江浩然的背部,为他顺气道:“先生,您看这样是否舒服一些?”

“好多了,就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说话也平稳多了。”江浩然肯定了她一句后,随即话锋一转道:“对了,我昏迷有多久了?”

赵玉墨道:“先生,您昏迷了有3天了。”

“什么!有三天了?”

江浩然闻言就是一惊,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足足有三天之久,想不到自己降临这个世界后,绝大部分的时间竟然是在昏迷中度过的,这未免也太过讽刺了些。

“那我昏迷这几天,有什么状况发生吗?”江浩然有些担心地问道,昏迷就昏迷吧,他真正担心的是在他昏迷的期间是否有发生了什么他不可掌控的事情。

“先生放心,一切都风平浪静。”赵玉墨听出江浩然的担忧,立即应答道。

“上面也没有什么动静吗?”江浩然指了指上面,意思不言而喻。

“一开始是有的。”

赵玉墨如实道:“就在您昏迷后的第二天上午,上面好像来了很多鬼子,我们甚至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但是过了一会又开走了,不知道来教堂做什么,但是我们这里很安全,没有发现有鬼子接近这里的情况。”

“那就好。”江浩然总算松了口气,至于赵玉墨所说的,她们听到的动静,他估计应该是鬼子的收尸队前来收尸了。

要知道,死在教堂内鬼子可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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