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澂筠嘴角带笑,踱步进来,脚步却不停,胡宝妗反应慢半拍,笨拙的往一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来。
魏澂筠在床边坐下,瞧她发髻微散,一幅懒散模样,食指在她鼻尖轻点一下,“端阳佳节,怎的自个躲进屋。”
这会外面正是残阳似火烧,斜阳照水,波光闪动,隐隐还泛着白天的热闹。屋里已经下了黑,不过适才胡宝妗心绪慌乱,只让点墨点了软塌边上两盏,离床这边有些距离。
魏澂筠半张脸有些阴影,胡宝妗心底有些突突,忙唤来点墨将灯都点上。“爷怎么没留在刘夫人处?”胡宝妗收回心绪,下了床,倒了盏茶水递给魏澂筠。
厨下炉子上常备着热茶,隔着茶盏上氤氲着的茶烟,胡宝妗才觉得那双带着笑意的眼让人安心。
“你倒是沉得住气。”魏澂筠轻笑。
以往那些女人,得了自己恩宠,那个不是想方设法笼络住自己,或是贿赂身边随从,或是和自己偶遇,或是向刘氏那样直接抢人。
她倒好,安安静静坦然自若,就连自己和刘氏的调笑,她都能视而不见。如果不是自己每次来,她都伏低做小讨好自己,还真以为她没有争宠的心思。
罢罢罢,她自知出身小门小户,不敢争宠罢了。
胡宝妗微微低头,抬手将额间碎发往耳后撩,“爷说笑了,爷自然想去哪里都可。”要她学着刘夫人上门抢人,一辈子都要靠着男人过活,不来便又哭又闹,这样的日子她过不来。
再说,魏澂筠这人喜怒无常,未必能对自己长久,她还是为自己多打算打算才好。
魏澂筠轻呷一口香茶,察觉不是自己常喝的,皱了皱眉,将嘴里的茶水一股脑吐回杯中,“这茶?”
胡宝妗见状,惊了一下,忙掀开圆桌上的茶壶盖,一股花香扑鼻而来。这才想起自己原喝不惯他的茶,闲来无事做了花茶,必是厨下的婆子一时偷懒,忘记换上他常喝的凤安茶。
吓得胡宝妗连忙屈膝行礼,“爷恕罪,这是民女自制的花茶,这就让人重换一壶来。”
魏澂筠垂眸瞧她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自己不过是一时适应不了,竟吓得她这般小心翼翼,心里方才生起的一丝怒意消散,反而起了怜悯心,招了招手,“无碍,起来吧。”
胡宝妗悄悄瞥了一眼魏澂筠,看他脸色如常,站起身,依言给他重新倒了盏茶。“这是民女自制的花茶,香气浓郁,口感柔和。”
魏澂筠喝了一口,便搁下不在提,又瞧她立得离自己颇远,“离这么远做什么,过来。”胡宝妗拖着步子挪过去。
魏澂筠顺势歪倒在床上,牵引着她的手,叫她枕在自己腿上,大手捏着柔软的纤纤细指,阖上双眼。
里间就他二人,从魏澂筠闭上眼那刻起,这屋里的氛围明显有些不对劲。
似是有些哀伤,又有些压抑。
定是错觉,胡宝妗不敢乱动,只能抬眸瞧魏澂筠一眼,见他依旧是一脸平静,越发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这番情形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胡宝妗察觉自己脸上被人注视着,才发觉男人不知睁眼盯着她多久。
胡宝妗眨了眨眼,不敢动。男人忽而低笑一声,道:“小儿的玩意,怎么你也带了。”
魏澂筠指腹在胡宝妗腕间来回摩挲着,胡宝妗扭着想收回手,一边试图把衣袖抚平,盖住五彩绳。上次她买的五彩绳,除去给嫂子的,自己也带了一条,没想看叫他看到,还笑话自己。
魏澂筠松开手,直起身来,“起来。”
下了床,似是突然想起,又道:“走,爷带你去见识见识槐江的风景。”
胡宝妗换了身衣服,魏澂筠嫌太过素淡,不过也未多说什么。出了门,胡宝妗在心中同自己对弈,槐江对她来说,就是一滩沼泽,魏澂筠晚间带他去,有了上次的教训,无一不在暗示这什么。
可她必须在逆境中学会坚韧,快速调整好心态,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却不想,魏澂筠带自己上了画舫,而画舫上只有他二人。
胡宝妗不解,跟随他进了船舱内,帘子撂下,隔绝两岸的喧嚣。
室内一桌酒菜,一把古琴。
魏澂筠坐下:“听闻你琴艺了得,今儿你哄得本王高兴,本王给你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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