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屿洲没有答话,而是侧身让出一条通道。

孟疏遥反应过来,眼睛一亮,高兴地说:“谢谢宋老师!麻烦您了!”说完,抱着剧本进了房间。

标间的布局都是一样的,孟疏遥过了最初的惊喜劲头,变得有些拘谨,坐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脚趾头,见宋屿洲在面对他的床上坐下来,手里也拿着剧本,赶紧找话题:“明天的戏我有些不太熟,怕耽误剧组进度,就麻烦宋老师和我对戏了。”

宋屿洲微一点头。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孟疏遥找到明天的戏份,选了一个简单的,“这里是,徐从云监督俞楚练剑,但俞楚年纪小,没练多久就不肯继续了。”

再次抬起头时,他已经进入角色,一举一动都恍若流明宗那个活泼天真的小师弟,尚未经历种种苦难,对怎么也学不会的剑法招式,总有用不完的借口。

他一会儿说要喝水,一会儿又说手疼要休息,折腾了大半天,就是不愿意好好练剑。

徐从云一开始还真以为他不舒服,样样依着他,等后来俞楚磨磨蹭蹭一杯水要喝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师弟是故意赖着不愿意学。他眉心微蹙,开口时不赞同道:“阿楚怎可因一时贪玩耽误练剑?今日不好好学,来日若是遇上什么事情,别人来不及就你,难不成你就干站着等死?”

俞楚撅着嘴,一脸抗拒:“师兄,可是这些真的好难。”他手里拿着剑晃来晃去地玩,就是不愿意练,偷偷瞟一眼严厉的大师兄,小声嘟哝,“再说了,这不是还有你吗。”

徐从云说:“我也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总有我不在的时候,那你怎么办?”

俞楚却毫不在意,笑嘻嘻地凑近徐从云,精致的脸蛋上全是不加掩饰的信任和憧憬,他一把扔掉剑,双手都拽紧徐从云的袖口,仰头看他,理所当然地说:“没关系,如果有危险,我就叫师兄,”他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做成喇叭状,喊道,“师兄——”

深林的雀鸟被惊得飞起一大片,少年满含欣喜的嗓音回荡在山谷,双手背在身后,回头看向徐从云,眨眨眼睛,俏皮地说,“只要我叫师兄,师兄就会来救我。”

温暖馨香的身体靠近,一点没有往日里见到最多的疏离和客气,仿佛他们一起长大,也对他有着天然的信任,透亮的眼睛微微一眨,呼出的气息很轻地拂过宋屿洲的下颌,他听见他在说,

“反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宋屿洲嗓音发紧,喉结轻滚,哑声道,“……对。”

他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蛋,缓缓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孟疏遥先是一愣,而后笑起来。

他的好看是那种最普世意义上的好看,像一朵炸开的烟火,路边盛放的花朵,或是融融的春日,带着世俗红尘的气息,灵动又漂亮,最适合出现在所有俗世中人的梦境里。

宋屿洲略微失神。

孟疏遥却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轻巧地退开,似乎刚才突如其来的一笑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做便做了,并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

好像现在和他离得这样近的宋屿洲和这世上千万人一样,于孟疏遥来说并无太大的分别,对他笑还是对着一片云、一棵树笑,并无不同。

宋屿洲收回视线,顺着他欢快的语气说:“那就下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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