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衣在心中一算,突然想起最近几天那开灵窍的药便能服用完。当时他便听丹阁之人提过这药或许会有些副作用,此时一听,便担心起来。

“是我考虑不周。”唐锦衣叹口气,转头对丁梦语道:“梦语你先自己下山吧,我需先去看看雪眠。”

“哦……哦。”丁梦语还没回过神来,便见自家师兄已经急匆匆跟那仆役离开了。过了会儿,她才后知后觉想到:若是误食丹药理应请医师来看,师兄你去了有何用啊!

看样子,师兄是真宠他这个小徒弟。

无法,丁梦语只好祭出飞行法器,自己先行下山。

只是在山门外,她却又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道拦住。那老道一头枯发、脸上还有疤痕,让丁梦语不禁皱眉:“道友有何贵干?”

那道士嘿然一笑,不紧不慢道:“您便是玄乙仙尊的师妹——澜语仙尊吧?关于您师兄新收的那位弟子我这里有些有趣的消息,仙尊不如听上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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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门进入室内,唐锦衣先是皱眉:“怎的没去请医师?”

那仆役小声说:“顾仙长不许。”

顾雪眠的房间十分简单,没什么繁复的装饰器具,就连床帐帷幔都是最朴素的单色。此时听见他的声音,少年从床上微微抬头:“……师尊?”

唐锦衣走过去,只见顾雪眠侧卧在床榻上,面色痛苦、额头都是汗珠。他连忙问:“是不是开灵窍的副作用?我立刻请人来为你诊治。”

“不……”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师尊,不要别人。”

他手上温度热得吓人,把唐锦衣唬了一跳。连忙把几个房中的仆从都喊退,顾雪眠才说了实情:“师尊,是蛇血发作了。”

他抬起面庞,一对竖瞳如同野兽般盯向唐锦衣。

第一次直面男主血脉发作,唐锦衣不由头皮发麻。

无法玄蟒血脉虽然强大,但也会折磨它的宿体。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这种上古妖神的血脉,一滴蛇血都能让他们全身血液沸腾至死,而顾雪眠身上的蛇血也会定时发作,玄蟒血脉要成长,便少不得这样的折腾。

顾雪眠握住唐锦衣的手贴近自己,仿佛在汲取上面的凉意:“师尊,我好疼啊,好热啊……”

他耍了点小花招,让蛇血发作提前了。往日最讨厌的时刻,却帮他留下了师尊。

顾雪眠的血脉自然不能被别人知道,唐锦衣看着他这般难受,也有些心疼。

把顾雪眠攥紧到骨节发白的手指一根根拉开,唐锦衣看见他手心已经被指甲刺出了血痕,沾在指缝中十分触目惊心。用金轮箍住他的双手以免顾雪眠再自我伤害,唐锦衣坐到床边把他抱在怀中,一手抚着他的脊背为他输送灵力:“没事,没事,师尊在这里。”

疼得几乎神志不清,顾雪眠不停往他怀里蹭:“师尊……师尊身上好凉快……”

唐锦衣一怔,意识到是自己这中了寒毒、终年寒凉的身躯对顾雪眠此刻极具吸引力。无法玄蟒血脉如同岩浆,能凉快些自然会减轻痛苦。

犹豫一下,唐锦衣还是脱了外袍、摘下暖玉,上床将徒弟楼在怀中。现在他不盖被子也不觉得冷了,顾雪眠就像个热烘烘的小火炉,不停散发出热量。

“师尊……我好疼。”

“嗯。”

“师尊,你对我真好……”

“嗯。”

眼睫颤了颤,顾雪眠呓语一般低声说:“师尊,别扔下我,我做错事了也别不要我……师尊。”

唐锦衣看着他痛苦到意识模糊的模样,疼惜地又把人抱紧些。

“想什么呢……”他抚摸着顾雪眠的头发,像是安慰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师尊怎么会不要你,我就是为你才来的啊。”

顾雪眠勉强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师尊苍白的脖颈。那句叹息穿进他耳中时,他像是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一口咬了下去。

“呃!”唐锦衣只觉脖子上一痛,接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带着冰雪气息的血液流进顾雪眠口中,痛楚仿佛一点点被抚平。

恍惚中,顾雪眠终于明白了。他想要的不仅是这具能拯救他于痛苦中的病弱身体,还想要这个人一直看着他,抚摸他的头发,对他笑。他舍不得吃掉这个人,他像条寻到世界上最珍贵宝藏的恶龙,想把这个人藏起来、把他变成自己的。

无法玄蟒的天性令他吞食血液的同时开始控制、迷晕猎物。

顾雪眠撑起身,望着受自己影响而陷入昏沉状态的师尊。如果唐锦衣能睁开眼睛,就会发现顾雪眠的眼睛变成了血红,那双蛇瞳中充满了野兽气息。

“……师尊。”

顾雪眠哑声叫他。

白发仙尊此时微皱着眉头蜷缩在他身下,他全身上下都那般雪白无垢,像是一团漂亮的冷玉。

心脏在胸膛中敲击着鼓点,顾雪眠感到身上又一次发热。但这次并非痛苦,第一次用冰寒之体平复了血脉,那条蛇要生长了。

野兽的本能在叫嚣。

原始的野望,为了生命延续而产生的冲动促使着他周身燥热、血液流速加快。呼吸变得急促,顾雪眠紧盯着师尊的衣领,那里露出一小块白腻的皮肤。

他手指划过,让那衣领更打开一些。

顾雪眠低下头,与仍旧无知无觉的唐锦衣额头相抵。他贪婪嗅闻着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低喃道:

“对不起师尊,我骗了你。”

“我是个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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