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目光扫过周围,一瞬间敛尽悲怀,神色爽朗。
“既然诸位有心,我不能不捧场。”
而后,应知非看向先前那一个满脸义愤的年轻书生,拱手问道:“阁下到过横武关?”
书生道:“不瞒应大郎,在下曾随长辈游历四海,在横武关留过一段时间,见到了许多事。”
他脸上情绪涌动,似忠愤、似压抑、似哀切,万般心怀展示分明,一番表演淋漓尽致。
应知非微微颔首,也不追问。
他在短暂的沉吟之后,竟出人意料地笑了笑,满眼慨叹:“我在横武关的见闻,与阁下倒是不同。”
刹那间,人声嘈杂,一片惊讶。包括宋文舟与贺北亭在内,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应知非作为凤阳伯的亲子,竟然否认了那书生的话?
事实上,众人心中都有一杆秤。
能进入亚圣学宫的人,对朝局不说有多熟悉,至少都有个大概的认识。
大秦朝堂,傻子不多。故意打压边军,无异于将北方重镇拱手相让,他们做不出这种事。
但京城对横武关的忌惮,也是根深蒂固、由来已久。
不会刻意为难边军,不代表他们愿意帮忙。
横武关的局势,未必如那书生所言一般糟糕……但也好不了多少。
北地苦寒,人尽皆知。而横武关的困境,正是大秦朝堂压榨、牵制凤阳伯一党的重要棋子。
只要应党还有余力相助边军,其他人就不可能出手。
起初,在场众人之所以怀疑,这一场好戏是应知非一手编排,正是因为这一点。
应党哭穷,也就是这几套花样……
朝堂与儒林早已见怪不怪。
但,应知非竟然否认了那书生的话!
书生满面震惊,甚至隐隐有些狰狞,再精湛的演技,也无力支撑见了鬼一般的心情。
他全然没想到,应知非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然而,不多时,一阵狂喜涌入心头。
“无非是哗众取宠,或是病急乱投医……”
他很快得出一个自以为合理的结论,而后冷哼一声:“应大郎可要好生说话,莫要辜负先祖,莫要辜负自己的良心!”
应知非目光澄澈,坦坦荡荡地说:“那是自然。”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他环视一周,缓缓道:“横武关,坐落在北方冻土,临近妖国。天灾人祸接连不断,百姓没有一日安宁。”
“前言不搭后语,令人发笑!”书生见他示弱,当即乘胜追击。
应知非喟叹一声:“阁下何必如此着急。”
“横武关常年困苦,天下皆知。但若说边军缺衣少食,未免看轻了当地百姓!”
他忽地扬声高喝,眉目凛凛。
贺北亭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的眼神登时变得复杂,取代了宋文舟,充当捧哏:“百姓?”
应知非昂首沉眉,言辞慷慨:
“北境战火绵延,横武关百姓与边军儿郎并肩抗敌,结下一番深情厚谊。许多人散尽家财,极尽手段,为边军筹措粮饷、补足辎重。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但有一粒余粮,就都送给了边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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