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的上午,泠泠秋风吹动田地里的零星树木,秋收的农庄萧索中带着秋日特有的丰收气氛。

而孟晚陶主仆三人这会儿一点儿喜悦气儿都没了。

就连那刚捡回来的三筐花生都没能让她们再产生一丁点喜悦之情。

主仆三人蹲成一个圈,盯着她们圈起来的一颗长得有些奇怪的小树苗。

“这就是地橛子罢!”小瓷肯定的道:“我听之前庄子上的人说过……”

地橛就是一种简易的标记两家田地边界的东西。

不拘是哪种植物,反正就是个标记。

“……而且看这边……”

小瓷指了指小树苗两旁的田地:“是不一样的!这边洒了草木灰,这边并没有!这个田垄也比其他地方宽,这就是边界了!”

这庄子原本确实是种了两片花生,但昨儿人多,孟晚陶跟小瓷又都不太熟悉庄子上的具体情况,再加上众人都赶着赶紧收完,那些庄稼户只晓得新主家庄子大,没想太多,便把跟一片花生田挨着的,隔壁庄子种的一小片花生都给收了。

孟晚陶没说话,站起来看了看。

去掉这一小片花生田,田边确实规整了不少,他们确实收错了。

小瓷有些担心:“小姐,怎么办?”

小枣到底刚来没几天,这种事,她也为小姐担心,但不敢像小瓷那样,想说什么说什么,只能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孟晚陶。

孟晚陶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一座院子。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了那日见到的那个冷冰冰的俊俏少年。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赔罢。”她道。

就是不知道这庄子是那少年做主,还是那户勋贵人家做主。

要是那少年……哎,那样冷的性子,也不知道好不好说话。

“先回去,”孟晚陶背起筐,对两人道:“这会儿快中午了,吃了饭,我们上门赔礼道歉去。”

小瓷跟小枣互相对视一眼,好像除了这样也没别的法子了,只盼着隔壁这家人是个顶好说话的罢。

两人背着筐跟在小姐身后,明明是满载而归,可回去的路上,主仆三人都没有再说话,不仅没说话,神色还有些凝重。

大枣把鸡蛋全卖完了,还卖了个好价钱,喜气洋洋回来的时候,看到三人凝重的表情,脸上的笑立刻便僵了:“怎、怎么了?”

这是发什么什么事了,气氛这么奇怪?

小枣便把收错了花生的事给大枣说了,这下大枣也跟她们换上了同款凝重表情。

“没关系,”还是孟晚陶先打破了这份凝重:“赔就是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就那点地,任他们开口又能要多少呢?不妨事,都饿了罢,做饭做饭。”

说着她就第一个进了厨房。

小瓷忙小跑着跟上。

大枣小枣互看一眼,也跟着进厨房帮忙。

孟晚陶调整得很快,她从来都不是悲观的人,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可能会折损一些钱财,如果隔壁庄子好说话的话,兴许就只赔他们该得就够了。

换句话说,她这都帮着收好还摘好了,省得他们再麻烦收呢。

再不济,她手里也不是没钱,不说她卖镯子剩的二两银子,兰姨还给她留了一大笔呢。

见孟晚陶心情好了,三人脸上也跟着有了笑脸。

尤其是听小姐兴致勃勃地说,中午做腊肉焖饭,三人就更开心了。

焖饭比较简单,腊肉切片,香菇胡萝卜洗切丁,和大米一起闷煮就行。

只吃焖饭会有点干,孟晚陶又随手摘了把藿香,做了个藿香鸡蛋汤。

很快焖饭就做好了,腊肉的咸香混着米香,食材虽然简单,但就是很好吃,吃一口饭喝一口鸡蛋汤,简直美滋滋。

吃完饭,孟晚陶便带着三人去院子前装了两袋正在晾晒的花生。

那一块地,顶多也就出一袋花生,既是自己的失误,上门赔礼道歉,多带一些也是应该的。

除却这些,她还让大枣又装了一篮鸡蛋。

她想了想,又装了一盆水煮花生。

这样就差不多了,邻里邻居的,因为这事结了怨就不好了。

都收拾好后,便推着独轮车,往隔壁庄子去了。

而此时隔壁庄子里,宫珏正看今日早朝的记录,对于太后一派趁着他‘病重’疯狂搞事,他眼中露出凉凉的不屑。

正要回信,李渠在外面道:“主子,孟三小姐来了。”

宫珏:“?”

“似是来赔礼道歉的,”李渠在外面又道:“带了好些……花生,已经快到门口了。”

他一直监视着孟晚陶,自然是要提前回来报信。

只是说起花生,他便有些赫然。

都是他工作失误,没把主子亲手种的花生看好。

原本也就是这几日,主子伤势好一些,他们……主要是他,就会亲自去把主子亲手种的花生收了。

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主子当初种那小片花生也是一时兴起,倒不值什么钱,只是这么无端被人给‘偷’了,还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给偷,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昨晚盯梢回来,看到主子在空荡荡的田间站着,他突然就很愧疚。

好在主子什么也没说,只让他继续盯着,还让他盯紧一些,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回来汇报。

李渠跟了主子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

不怪主子起疑,这才几天,隔壁那个孟三小姐就跟他们有了这么多交集,先是池塘偶遇,然后故意收走他们的花生,现在又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若都是意外,那也实在太巧了些。

主子身份又特殊,现在更是紧要时期,他们自然要更谨慎着。

宫珏收起手里的密信,清冷的目光中升起些许兴味。

又来?

这个孟三小姐还真是……呵。

“主子,要赶走吗?”等了片刻,没等到主子话的李渠,又问了一遍。

这个孟三小姐动机不确定,还是不见了,一点儿花生,也不值得主子亲自见她,他出面把人打发走了就是。

“让她进来罢。”宫珏道。

已经打算去赶人的李渠:“……是。”

是不是另有所图,他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为了省时间,孟晚陶直接从田间穿过来的,这样可以节省一大半的路程。

就是田间的路不大好走,到的时候,四人额头都出了汗。

这庄子,院门紧闭,不知道为什么,总有股荒凉的气息,孟晚陶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缓气。

一边等汗干,一边打量。

越打量,越觉得荒凉。

还有种说不出的,让人汗毛直竖的感觉。

小瓷都有点怕了,凑到她身边,紧张地四处看看:“小姐,要不然我们把东西放下,就直接走罢。”

反正也没有占他们便宜,他们还白添了许多东西呢。

孟晚陶也被这诡异的氛围瘆得慌,但来都来了,总不能放下东西就走,也太失礼了。

“没事。”安慰了小瓷一声,她上前敲门。

孟晚陶并不知道,在踏入庄子的警戒范围时,就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她们主仆四人了。

她们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并几十双冷冰冰的视线盯着,可不是如芒在背。

直到敲到第五下,门才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李渠。

孟晚陶原本以为会是个普通的家丁,却没想到竟是眼前这样一看就身手不凡的护卫。

她稍稍怔了下。

“姑娘何事?”李渠语气没甚起伏地问。

孟晚陶被他这淡淡的嗓音激得后背又出了一层汗,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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