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的人面疼。

而后。

他唇角上翘,似笑非笑地说:“玖......芊忆?”

一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

玖弎:“是......我。您是......?”

既然他没认出自己,她也只好硬着头皮,顺着他起了个头的剧本往下演,佯装辨别了一下,而后又认真地脱口而出:“及先生?”

叫出来觉得奇怪,她应该连名带姓叫的——

及时雨先生?

他不答。

时间便像是凝固住了。

气氛僵持在那。

玖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

好像自己带了口罩,便可以明火执仗的撒谎。

又或者,是他表现出的疏离感太过强烈。

作为对比,如果,她第一眼就认出他来。

那感觉。

简直就像乡下来的穷亲戚,猴急地想攀这门富贾权贵的高枝。

也,太贱了。

他眼里的灼光略有一黯,深不见底的眼里,带上一层深深的玩味。

就连语气都是玩味的:“及,先生?”

玖弎将错就错,用全然陌生人的口吻:“及,时雨?不是您的,微信名?”

一个“您”字,说得倒顺口。

却让对方听不出丝毫尊敬之意。

他又盯着她看了一阵。

恍若才明白过来。

“啊。”他拖腔带吊,唇角扯出丝玩世不恭的笑意:“那是我助理。我的微信名叫景帆。毕景帆的,景帆。”

傲慢的口吻,就像毕景帆是个多么了不起的,她必须要认识的名人。

玖弎:“......”

干脆破罐子破摔:“哦,很抱歉,因为之前,一直是及时雨先生在和我联系,我认错人了。”

他的面色似有一僵。

眨眼的功夫,已换上一贯的纨绔不羁。

口吻也冷下来。

“没事儿。占用芊、忆老师几分钟时间?”

玖弎:“......好。”

。。。

跟着他上楼。

那个熟悉的,双手抄兜,流里流气,恨不能上个楼梯也要耍帅的大少爷毕景帆。

就在她眼前。

又他妈的。

出现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

大脑显然已经从最初那一眼的震惊与慌乱中适应过来。

事已至此。

她想了想。

自己也没什么一定要认出他不可的理由。

估计以他的脾气秉性,也不想将两人简单的雇佣关系复杂化。

就像十年前。

和他说完了那句再见。

她又补了一句,我的再见,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两个世界里的人。

不过萍水相逢。

谁都不要揪扯不清。

最好是轻装上路。

不得已再见时,不过陌生人。

况且今时今日他所表现出来的,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上了楼,她跟他走进书房。

他自己在书桌前坐下,下颔朝沙发上一点,干脆地说:“坐。”

玖弎坐下。

正对着他身后那一整面墙的书脊。

还有。

被射灯照着,晃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的大小奖杯。

在知识和荣誉面前。

玖弎深感自己渺小。

坐下来的姿势,也不觉紧绷了些。

他不说话,兀自点了一根烟。

也不抽。

隔着袅袅升起的白烟,定定看着她。

直看得她呼吸不畅。

他居高临下地开口了:“屋里带什么口罩啊,不闷吗?”

玖弎:“是协议里......”

“那条我划掉了。”

他这才吸了口烟,眉心被烟灰呛得一皱,说:“把口罩摘了。”

表情和口气都很不善。

玖弎竟被震慑住了。

乖乖摘下口罩。

这下。

他脸色稍显缓和了些。

桃花眼气定神闲地在她脸上逡巡一圈。

然后。

甚是满意地,整个人用力靠上椅背,吐出一个烟圈。

开口,还是对待陌生人的淡漠语气:“Davie是我姐的孩子。”

玖弎:“?”

她知道的啊。

何以还让毕少爷特意解释?

她不会误会的呀。

“所以,你是她选的老师。”

玖弎:“......”

“协议也是她拟的。不过,委托我签。”

说着,他把手里的协议往书桌边沿一推,意思是,让她自己过来取。

“我已经签好了。这份,你留着。”

玖弎起身,走过去,从桌边取走协议。

匆匆翻了两眼,发现里面涉及需要每两周做核算检测,上课全程戴口罩,不许看手机,请假需提前48小时的条款,已经都被他大笔一挥。

划掉了。

最后一页。

落款。

甲方:毕景帆。

乙方:玖芊忆。

两个人的名字,一个龙飞凤舞,一个规规矩矩,也都签好了。

她收起协议。

说:“谢谢。毕先生。”

见他叼着烟的手指触额,像在思考什么。

她又说:“我会按照协议约定,认真履行乙方义务。也希望,甲方能够保障乙方应有的权利。”

听她咬文嚼字地说完。

毕景帆竟噗嗤一声笑了。

桃花眼弯弯的,简直欠揍:“乙方权利?不就是每次课3000块吗?”

玖弎:“......”

玖弎:“是。不过那是我接受这份工作的唯一理由。”

下一秒。

他唇角的弧度渐渐拉直。

手里的烟狠狠按进烟缸里,掐灭。

面若寒霜地,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上了冻。

“行。”他说:“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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