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忙笑道:“您忘了小姐带回来那一群鹅?这会子下大雨,生怕它们给淋湿了,特意让采青去看看笼门关得严不严呢。”
郭太后拧眉道:“人没出事就好,何必理会那些畜生?”
不过阿暖的脾气就是这样,爱者视如珍宝,恶者如见粪土,这样爱憎分明,日后可不知如何在后宫里过下去。
服侍郭太后上了床,那侍女折返回来,采青急忙迎上前,“方才劳姐姐帮我隐瞒。”
便欲跪下磕头,侍女忙拦住,又嗔道:“罢了,我也折煞不起,只是你也忒糊涂,什么日子还放姑娘出去?幸亏太后最近精神不大好,赶上她老人家发威,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采青苦着脸,“你也知道小姐的脾气,我哪里做得了主?”
“罢了罢了,我能帮你一回,未必帮得了第二回,你自个留神些吧。”
采青再度施礼,便欲将姑娘寻回来,侍女却道:“太后娘娘才喝完汤药,恐怕得过会子才能入眠,劳烦你待会再去,否则闹出动静娘娘知觉,连我也逃不了干系。”
采青只得躺回闺房装睡,一颗心七上八下,那商侍卫看起来并非色-欲熏心之人,但酒酣情热之时,谁又顾得了许多呢?
只盼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此时上林苑中,一壶酒已去了大半。
郭暖其实喝得不多,但是她酒量本就不济,又是头一遭这样纵情畅饮——上回只能算浅尝辄止——三五杯酒下肚,脸上已是赤霞满天,连酒杯都抓不稳了。
陆鸣镝则有些神志恍惚,努力睁着两眼,眼前仍显出重影来,这状况可不对头,从前在军中时,一顿痛饮八大碗也是有的,那还是度数顶高的烈酒,远非壶中甜滋滋的果酒可比。
到底怎么回事?
郭暖看他醉得比自己还快,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东倒西歪地起身,踉踉跄跄扑到他跟前道:“还以为你酒量多好,谁知净是吹牛,你还对我撒过哪些谎?”
陆鸣镝勉强将她搀住,然而脚下却晃得厉害,郭暖趁势抱住他的脖子,肌肤相贴,更令他那处滚烫无比,如同着了火般,绵绵地向周身蔓延开去。
他忽然想起从前听闻的那些宫中阴私,不知是何人手笔,又意欲何在?按理不该有人知晓他此次的密会。
这药发作如此之剧,若等理智焚尽,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为今之计,只能请御医过来。
此时他也顾不得身份不身份了,只能尽力将她推开,以免铸成大错。
那女孩子却忽然垂泪,仿佛很失望他这样的举动,抽抽噎噎道:“你不要我了,你刚刚还说喜欢我呢。”
陆鸣镝:……他是说过,可被拒绝的不也是他么?
正踌躇如何安慰,两片又甜又软的东西却贴上来,那是她的唇,带着芬芳酒气与雨后的冰凉。
她还报复般地咬了两下。
陆鸣镝觉得心底那把邪火烧得更旺了,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待要奋力挣脱出去,那女孩子却幽幽说道:“别离开我。”
只这一句,陆鸣镝的脚步便又顿住。他心情复杂,“我记得你说过,你我之间绝无可能,你注定是陛下的妻子。”
“是,但是现在我只想做你的女人,哪怕一次也好。”郭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大抵是酒精的刺激,让她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绷断。
她不想麻木地在宫里度过后半辈子,当一个规矩而刻板的皇后、太后、太皇太后,如果注定摆脱不了命运的桎梏,至少在她的心踏进坟墓之前,她想彻底地放纵一回。
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
郭暖埋首在他颈窝里,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哭红的眼眶和浮肿的鼻子,还轻轻蹭了蹭,想把那些不争气的泪水蹭掉。
她却不知这样的举动对男子而言是多大的诱惑,由于药性作用,陆鸣镝后背已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衣衫几乎湿透。
连声音都低哑了些,“郭姑娘,你会后悔的。”
“那你敢不敢让我后悔?”郭暖抬起头来,乌黑分明的瞳孔里映出他清晰身影,她在赌,堵这个男人的真心能大胆到何种地步。
她需要这样的疯狂,不顾一切的疯狂。这样,她才觉得此刻的动心是值得的。
商陆给她的回应是深深含住那两片花瓣般柔嫩的嘴唇。
郭暖抱着他的头,近乎刻意地加深这个吻,两人的动作都很生疏,然而在生疏之外,却又有种非同寻常的刺激。
做坏事是能上瘾的。
商陆掐紧她的腰,郭暖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笨拙地敲了一下他的头,“到那边毡褥上去。”
商陆有些迟疑,那可不是什么好料子,甚至有些旧了。
郭暖快被气笑了,“你这个傻瓜,现在还要铺床叠被么?我看你不像个侍卫,倒像个婆婆妈妈的内宦。”
正是这句评语将商陆给惹恼了,他阴沉着脸,径直抱着郭暖到那块熊皮褥子上去。
接下来,他身体力行地让她体验了一番什么叫真男人。
雨势越发大了,淅淅沥沥打在蕉叶上,如同一曲金戈铁马的战歌。
围栏里的孔雀悠闲踱着步子,浑然未听见旁边屋舍里的铿锵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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