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家庄上的郁家铺子花厅,几大家的掌柜正聚在一起。

下人奉上香茶,郁秉忠端起盖碗,反复刮了又刮,喝了一口,似乎是觉得烫了,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愣愣地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

他自认为是赵子成的同盟,可成哥儿总是不在庄上,总是留他一个人面对诸多压力,让他颇为委屈。

要是让赵子成知道他的想法非得喷他一脸茶水,要不要脸,谁跟你同盟了?

“郁大掌柜,您在这参什么禅呢?说说吧,我们都在这等着呢。”

说话的正是上次吓得跪地求饶的花家管事,一个目前还没有大名的龙套。

郁秉忠痰嗽一声,“咳,郁家铺子是卖了不少粮食给成哥儿,可那些粮食没有流出去啊,他拿来开矿用的。”

“开矿?郁大掌柜,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算比不上那个外来户,可你也不用这样搪塞于我吧,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开矿的矿工要用多少粮,他又买了多少粮?”花管事很快的接上他的话头。

坐在一旁的台家少爷也开口了,“他是开矿也好,挖煤也罢,可我们四家当初说好了共同作价向外粜粮,郁家如今坏了规矩,若是拿不出个章程来,我等也只能上门拜访郁老太爷讨个说法了。”他说话颇为阴柔,一边说还一边那个小矬子修理指甲。当初台家是台家庄第一大户,看姓氏就能明白其在此的势力,可开河之后是一辈不如一辈。

听说这台大少喜好龙阳,整日在家摆弄他的南戏小班,不知今日怎么管起这等事来了。

花管事接着道,“当初孙闸总抬举他,我们也想着能让他保境安民,便让他做了这个管闸,可他不光骑到我们头上来了,还去弄那个劳什子煤矿,他有几天在庄上,又给庄上出了什么力了?”

陪在末座马家管事弱弱说了一句,“可那赵子成来了以后,码头的确运转得力,也没有贼人敢来招惹。”花管事瞪了他一眼,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后补充道,“当然了,这也不是为他坏了规矩的理由不是?”

郁秉忠微微哂笑,他走南闯北,速来看不起这几个靠家族荫泽上位的货,老子吃过见过,能被你们这等货色逼了宫?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世道,还当是以往呢?那赵子成的心计手段又岂能是你们这等人能匹敌的?也就是老夫才能与其周旋一二,如今老夫与他联手,四大家早晚变成一大家,这一大家还得掌控在老夫手里。

那花管事见他一副爱理不睬的样子,不由得急了,“可别忘了我们花家是靠什么起家的!要论敢拼打的爷们儿,咱老花家比谁也不差,就是到那兵备道、兖州卫,咱们也有的是子弟!若是非得逼着爷们儿鱼死网破,谁也落不了好!”

这话说的水平大失,连台少爷都不禁微微皱眉。

郁秉忠差点笑出声来,跟这样的货一起怎么能治理好台家庄呢?果然还得老夫跟赵子成兄弟联手啊!

当下也不显露,轻松问道,“那依花大哥的意思,应当怎么办呢?”

花管事以为吓住了郁秉忠,得意道,“我就知道郁大掌柜还是跟我们一条心的!其实倒也不难,停了他的粮,咱们自己生产那劳什子蜂窝煤,挤兑跨他,等他没了银子,拿什么养这些闸夫力役?实相的便自己滚蛋,不识相的,哼!请太爷写条子到兵备道,发兵剿了这白眼狼!”

郁秉忠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花管事恼羞成怒,“郁秉忠!合着你在这逗我作耍子是吧?”

听他直呼自己名讳,郁秉忠收了笑,拉下脸来,直勾勾盯着花管事,嘴向下撇使得法令纹深陷,倒也颇有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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