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卿醒来的时候是在熟悉的偏殿,他对上晓君阑那张脸,知道估计又是自己不老实粘着人,他慢慢地坐起来。
“师兄?”
叶挽卿身上有些热,轻飘飘地没有力气,他一开口嗓音分外沙哑。
一杯温热的茶水递了过来,晓君阑道:“方才是做噩梦了?”
“嗯……”叶挽卿含糊地应一声,他接了茶水喝,一杯温热的茶水下肚,嗓间的干涸被滋润,没有那么难受了。
晓君阑:“司法长老那边不用担心,此事现在已经交给我处理,你好好休息便是。”
叶挽卿闻言把茶盏放下来,他脑海里还清晰地浮现着那时晓君阑跟他说的话,是晓君阑带他出来的。
“多谢师兄。”他是真心感谢,又麻烦了晓君阑一次。
叶挽卿还在垂眼看着茶碗里漂浮的茶水,额头传来温凉,他闻到浅淡的兰香,对方用掌心贴着他的额头。
“你经常发热,”晓君阑收回了手,“如今没有好痊,暂且在此处待着。”
叶挽卿额头被碰的时候感觉脸颊上像是传来了热度,他脑袋确实还有些晕,应了一声,对上晓君阑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地收回视线。
怀晋没一会给他上了一碗热粥,菜只有素菜,叶挽卿上次以为是因为他发热为他准备的素食,后来才知晓是晓君阑不沾荤腥。
他把一碗热粥喝完,自己精神不济,意识逐渐消沉,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晓君阑要走,他下意识地便拽住了人。
叶挽卿不想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待着像是他整个人都在黑暗里,他全身仿佛陷进冰凉的黏腻感中,那种感觉很难受。
指尖拽住了那人的袖子,对方似乎任他拽着,他有些得寸进尺,顺着抱住了对方的手臂,脸颊轻微地蹭了一下,这回满意了。
拖住了一个人陪着他,他并不是一个人。
叶挽卿放心地睡过去,睡过去之前感觉到唇上似乎被碰了碰。
这两日叶挽卿都在陵鹤峰待着,怀晋把他的东西都收拾过来了,只说让他暂时在这边住着,他的院子暂时住不了。
“小公子,前两日医峰的长老过来了,说你是少时留下来的热症,因为以前没有好好治,所以现在受影响会经常发作。”
怀晋端了一碗大苦药过来,只是闻着叶挽卿都要吐了,他皱着张脸,怀晋显然也十分为难。
“三公子说了,让您一定要把药喝了。”
怀晋这几日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少年看起来好说话,只是看起来,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叶挽卿知道自己身体的毛病,他只是偶尔会犯,哪有医峰长老说的那么严重。
他试图跟怀晋商议,“那你放在这里,我一会喝。”
怀晋不好糊弄,在原地没动,“主子说了,让我看你喝完才行。”
叶挽卿唇角绷紧,他端起药碗,凑近了苦味扑面而来,他尝了一口,唇齿之间都是药味儿,眉心紧紧地拧起来。
怀晋还在紧盯着他,生怕他把药碗放下来,一口药下肚,叶挽卿感觉人要过去了。
“怀晋,我放这里,一会便喝,现在有些烫。”
怀晋也毫无办法,在旁边守了一会人便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路过窗台,果不其然地在底下发现了前一天被倒掉的药渣。
他没有再进去,一直在门外守着,在晓君阑回来的时候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了晓君阑。
“主子,小公子不愿意喝药,前两天的药都被他倒了。”
怀晋也未曾跟叶挽卿说过药材名贵,哪怕他主子不缺钱,但是药汁里光是怀愫一种药材,都是需要种二十年才结一次果的名贵品种,实在是暴殄天物。
偏殿的门未曾合上,怀晋状告的明明白白,叶挽卿闭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听见男人低声说了什么,然后扫见了一角金丝簇立的红梅。
“醒了?”话音响在耳边,人已经进了偏殿,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叶挽卿闻言也不再装睡,他睁开双眼,看着床边的人,人刚从外面回来,沾了些许寒气。
“师兄去了哪里。”
“去了一趟不夜城,”晓君阑,“查一些事。”
叶挽卿发觉晓君阑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药碗上,药碗里面干干净净,他喝不下去,把药渣都送给了窗外的那颗银桂树。
“我听怀晋说,你这两日都没有喝药。”
叶挽卿这两日在偏殿里待,都要养出来懒骨头了,在他养好病之前晓君阑不让他碰剑,他每日只能看一些典籍,或者在书案前练字。
哪怕日子平淡,但是他其实心底竟然隐隐地想要一直在这边待着。
闻言他说了实话,“药太苦了,师兄,我不想喝。”
“往日里我也不是没有犯过热症,过两日便会好……”
叶挽卿对上晓君阑的眼底,嗓音越来越低,他自知不对,眼角略微下垂,又做出了认错的模样。
“怀晋。”晓君阑喊了一声,怀晋又重新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药,苦味在殿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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