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一只会讲人话的黑猫吗?普通人看到恐怕都会震惊地从床上跳起来吧。

艾莲的眼球在眼皮下面动了动,有了逐渐清醒的迹象。黑猫悠闲地坐在床边,它可不是来唤醒睡美人的野兽王子,它要做的事情,只是来把对方推进下一个深渊里。

“你骗了我!”表情狰狞的艾莲在病床上伸出了手,试图掐住黑猫的脖子。

黑猫跳到一边,摇晃着尾巴:“艾莲,我可是好好完成了我们的约定,给了你一副健康的身体,已经使用了治病的魔法唷。”

艾莲捂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叫喊着:“骗人!骗人!如果真的治好我了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恶心的怪病又出现在我的身上!我不要这副样子!啊啊——好恶心!”

黑猫的瞳孔里亮着诡异的光,它裂开嘴角:“因为这是诅咒哦。在你的身上,可是被下了两重诅咒。这是你的祖先,对你们这一族深深地憎恨着呢!”

在隔壁的房间,医生正在同自己的教授通话。老教授是一手把他带出来的导师,在这里的医院待了许多年,去年才刚刚退休。

老教授的声音从电话的另外一头传来:“你说的这种病,我只是听过一些传言,没想到那个家族竟然还有人在。他们家族一旦生出来了女孩,就会染上无法治愈的怪病。”

“不过最后一例记载也在百年前了,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怪病,我还以为这个家族没有后代了,真是奇怪。”

活了许久的黑猫起了诉说的兴趣,它讲起那段埋藏在几百年前的平安京中的过往。

为什么自己还记得那么深刻呢?

今日的京都落樱霏霏,车流不息,又是一个轮回的四季。在苍茫暮色中,残破的宫宇被推平建起拔地高楼,那个屋檐下已经没有琉璃风铃彻响。

难忘的,只是躺在那个女孩膝头的温度吧。

在几百年前咒力兴盛的平安时代,满城灯火下游荡着百鬼夜行,各种妖怪肆意出没。它们或与人类相交相识,或与人类结仇生怨。

咒术领域风头最盛的是加茂、禅院以及五条这御三家,其中加茂家族诞生了一位咒力强大的女孩,继承了加茂所有的家传术式。

不过她既不是可以继承家业的男性,也不是正室所出的孩子。这个女孩没有得到太多的重视,在那场轰动一时的殿前比试之后,家族里迫切地把她当成高价筹码,企图谋得更多的财利与权势。

那时的黑猫还是一个新诞生不久的咒灵,它偷偷溜进平安京里围观咒灵与咒术师相争的盛况。不巧被咒术师发现了它,慌不择路的黑猫跑进了一个种着樱花树的小院里。

是那名加茂家的女孩把它藏匿起来,躲过了其他咒术师的追查。黑猫趴在女孩的膝头,女孩用手指轻轻为它梳理着身上杂乱的毛发。

春日长风掠过,庭院中的樱花簌簌地落。

黑猫昂着头,问女孩为何要救它。

温婉的女孩笑了笑:“我可是一名强大的咒术师啊。”

他们之间的相处平平淡淡,多半是一人一猫在庭院中静静晒着和煦的春光。偶尔女孩会讲些心事给会黑猫听,比如家族给她定了婚约对象,对方是一个妻妾成群的老男人。

抱怨这些糟心事时,女孩的眼中闪着盈盈的光,身为一个咒灵的黑猫懒洋洋地说:“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被这些困住呢?离开不就得了。”

它不知道生老病死对人类的束缚,自由是刻在黑猫本能上的东西。

脱下十二单的女孩在一个深夜里跟着黑猫出逃了。

在那个鬼怪横行的世界里,家族里草草把女孩的失踪定为咒灵的恶行,没有人去追寻女孩的下落,换了一个女孩嫁过去。

女孩跟着黑猫来到了青森。

她在这个地方,爱上了一个普通的男人。

普通人的生活磨去了女孩所有的光芒与棱角,洗衣、烧饭、种地诸如此类的活计让她皮肤粗糙、皱纹增生,说话也如村妇一般粗俗世故。

黑猫早就离开了。

偶尔听到房顶上的猫叫,女人便会愣愣发呆。

大概在七年之后,女人生下一名女婴。女儿的发色随了丈夫的紫发,眉宇间的娇俏却是很像她。

孩子的出生让这个家需要更多的钱。好在女人依旧记得在家族中学到的礼仪规矩,被大户人家雇去当帮佣。

女人成为了家里的支柱,她的丈夫游手好闲起来,在村子里接些闲活儿,看护着女儿。

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女人总是匆匆忙忙、任劳任怨,很少归家一趟。女儿总是和丈夫亲近,对她很是陌生。

今秋的枫叶染红了半个山头,女人沿着山路往家里走,怀里的布包裹着她买给女儿的簪子。

山间萧瑟的风吹乱了女人的鬓发,几根白色的发丝拂过眼前,她才发觉自己老了,女儿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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