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茬男子始终对自己在中木村所见的一幕无法释怀,他认定李觅儿是大唐来的特使,来传达大唐皇帝的旨意。
能使高傲的聂赞放下姿态,无疑是为了向大唐修好。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杀我?”李觅儿眼神向后看,身后没有人。
“怪你运气不好,偏偏要来这里,是你送上门给我杀。”胡茬男子狞笑,他举起匕首,向刀尖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刀光如月光映出他的样子,他的额头上有一道刀疤。
“我来这里就是你杀我的原因吗?”李觅儿无语,这是什么理由。
胡茬男子哈哈大笑,道:“好吧,让你死个明白,你既然是汉人的特使,如果我杀了你,再把你的尸首运回你们大唐,你们大唐受此奇耻大辱,那大唐必不甘心,一定会来讨伐聂赞。”
“你不用杀我啊!只要将我放回大唐,大唐也会来讨伐聂赞啊!”
这人倒和她是一样心思,李觅儿试图劝他放自己离开。
胡茬男子哼了一声,道:“我从不相信汉人,汉人没一个好东西,而且我也不愿意那样麻烦,杀了你便行,然后剥光你的衣裳,一路让人围观,一路送回大唐……”
他笑得十分大声,在这空旷的原野中激起渗人的回声。
“我虽汉人,但我真不是特使。”
“你若不是大唐的特使,聂赞为何要讨好你?”胡茬男子抓住这点不放。
“我……”李觅儿被他问住,吱吱唔唔道:“我,我哪里知道?他,他有讨好我吗?”
聂赞逼她吃糌粑,穿吐蕃人的衣裳,梳吐蕃女子的发型,还要学做糌粑,就差不多要她去拾牛粪,这怎么是讨好她嘛!
“可恶的汉人,你还敢否认?”胡茬男子火冒三丈,他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李觅儿吱吱唔唔分明就是刻意否认。“汉人,受死吧!”他厉喝。
“我没有啊!我是他的俘虏,你怎么不信呢?”
“不信,汉人就像草一样,风吹向哪边就向哪里倒,你们的话不可信。”
李觅儿没法再说下去,这人认定她是大唐的特使,是来吐蕃和谈的。“你就算要杀我,至少要告诉我你的身份,让我死得明明白白。”
此时只能想法子拖延时间。
男子哼了一声,仰起头凝望夜空,道:“想知道我的身份,等聂赞死了去告诉你吧。”
“你们吐蕃人不是天葬吗?尸体被秃鹫所食,灵魂就能到天上,那他怎么能告诉我?”
“谁说我是吐蕃人?”胡茬男子大怒。
“你不是吐蕃人?”李觅儿瞪大眼打量他,他身上的服饰和吐蕃人没有两样,语言也没有两样。
“吐蕃是聂赞建立的统一王朝,在吐蕃建立之前,聂赞的部落称为悉勃野部,但除了悉勃野部,我们这片草原上还有十二个强大的部落。”
听到这里李觅儿便明白,这男子大概是部落首领,或是首领的儿子,他的部落被聂赞所灭,怪不得如此恨聂赞。
“只要你放我走,我一定会禀告天皇天后,请求大唐帮你恢复你的部落。”
胡茬男子一怔,心知李觅儿已获悉自己的身份,道:“到此时还想骗我,我不是傻子,永远不会相信汉人的话。聂赞是吐蕃的赞普,大唐会为了一个失去权势的流亡者去得罪聂赞吗?”
“既然如此,你就算杀了我,那大唐也不会出兵讨伐聂赞。”
“不,你代表大唐的脸面,你死得难看,就是打大唐的脸面,大唐会无地自容,自然就会出兵讨伐聂赞。”
这胡茬男子甚是固执,李觅儿料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遂伸手一指,大声呼道:“聂赞,快来救我!”
她这一呼喊,霎时几名男子一齐回头向她所指方向看去,李觅儿见机不可失,赶紧奔向离她最近的马匹,踏上脚蹬翻上去。
“驾——”李觅儿骑马向前狂奔。
众人发现上当气得七窍生烟。
“果然信不得汉人。”众人气极败坏骑马去追。
李觅儿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心知他们追上来,拼命拍着马腿让马快跑。
但她虽会骑术,但毕竟不精通,更不能与这些草原上与马为伴的汉子相比,没跑出多远便被追上了。
“狡猾的汉人,你以为你能逃脱吗?在能与疾风赛跑的草原汉子眼里,你比蜗牛还跑得慢。”胡茬男子大声嘲笑她。
李觅儿扭头一看,那胡茬男子已与自己并行,两匹马相距不过一丈,吓得她再次猛拍马腿。
那男子好像在玩弄李觅儿似的,他并不去追,等到李觅儿跑出几十丈后,他才驱马赶上来。
“汉人,你逃不脱的,乖乖下马受死。”
李觅儿不理,这男子就是想使自己恐慌,露出丑态,他便能获得快感。
追上李觅儿后,胡茬男子果然又放缓速度,等李觅儿再次跑出几十丈后,他又策马追赶。
李觅儿心口扑通乱跳,这次若不能逃脱就非死不可。
耳畔呼呼风响,向耳洞里灌进去,那种疼痛仿佛被铁棍从耳里硬生生捅进去。
上弦月消失在厚重的云层里,天地间更暗了。
这茫茫的草原似乎是无边无际,不知跑了多久,依旧还是草原。
李觅儿大口喘气,风被吸到胃里,小腹也疼了。
忽然身后重重一震,热意袭来,李觅儿转过头,只见身畔跑着一匹马,那马背上无人,再向后一看竟见那胡茬男子坐在自己的身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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