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钥匙和对牌,天色已经不早了,贾赦赶回东大院,正准备换件衣裳去东府,便听下人回话说贾敬过来了。

贾赦命人将贾敬带到书房,也不寒暄,直接便开口道:“这几日朝上怕有动向了,敬大哥有什么章程?”

贾敬就是为了此事来的,落座之后,瞥了一眼窗户方向。自见了贾赦在灵堂当众捉拿一僧一道的本事,贾敬相信无人敢偷听贾赦的墙角,于是放心大胆的开口:“是我糊涂,当年也暗中查过通灵宝玉的事,竟是一无所获。若是早几年查出来,我们二府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赦兄弟这边问出什么来了?”

贾赦将审问的结果捡重点跟贾敬说了。贾敬冷笑道:“原来竟是为了京营节度使这个位置?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我是受了你们这边儿连累,没想到竟是我连累了你们。”

贾赦摆摆手:“谈不上谁连累谁,若非王氏蠢事做绝,也不会对方就使点这等内宅手段就卸了我们两府兵权。再说,对方这些举动皆是冲着太子去的,咱们二府的立场决定必是被针对。便是没有通灵宝玉,也会有别的事。若想绝了后患,得将幕后黑手抓出来才行,我现在疑惑的是暗中操纵此事的究竟是谁?”

贾赦自己刚穿越来不久,贾敬却是土著,而且贾敬可是有真才实学,致和帝曾经打算重用的人。贾敬掏出一叠纸来,递给贾赦道:“这是几个皇子及其背后家族势力的谱子,赦兄弟深藏不露,应当也都清楚,我不过多此一举列出来了,赦兄弟不妨看看,看完便烧了为是。”

贾赦接过来道:“多谢敬大哥。”原著直接描写的只有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朝堂动向只能从只言片语推断,有了贾敬给的这份谱子,贾赦判断起局势来要容易很多。

贾敬见贾赦迅速的去翻自己给的那份谱子,些微有些奇怪。像贾赦这样能深藏不露那么多年的人,对这些不应该是了如指掌吗?

不过贾敬到底没深究这一茬,而是接着说自己的分析:“当年京营节度使这个位置空出来,是我和王子腾相争。王家和咱们贾氏一族同起势于金陵,又是姻亲,原是一个立场,我现在回头分析,幕后之人正是拿京营节度使这个职位做条件让王子腾投靠。

五年前,太子殿下贵为储君,地位稳固。但是元后薨逝多年,后宫中无人替太子殿下筹谋。而当时位份最高的乃是甄贵妃,甄贵妃是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进的府,甄贵妃所出的皇长子比太子殿下还年长些,五年前最有能力和太子一争的便是皇长子。”

贾赦点头道:“这就说得通了,那一僧一道两个江湖骗子声名鹊起也是在江南,敬大哥不觉得巧合么?”

觉得,怎么会不觉得呢?若是这点敏感度都没有,贾敬今日就是在宁国府睡大觉,而不是深更半夜跑荣国府寻贾赦了。

“不止如此。这些年,甄家族长甄应嘉一直任着江宁织造,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肥差。除此之外,甄家产业遍布江南,许多丝绸、茶叶、瓷器出海,皆是甄家的生意,而王家则管着粤、闽、滇、浙所有洋船货物的海贸。这甄王两家,利益纠葛本就十分密切。”贾敬道。

这些倒是原著里也提过一笔。但是贾赦疑惑的是原著里最终上位的多半也不是皇长子,因为甄家抄家尚在贾家之前。皇长子在夺嫡之争中,多半替人做了嫁衣裳,斗下了太子,却被后来的新帝渔人得利。只是这位新帝到底是谁呢?

贾赦沉吟会子,道:“我只派人盯着了王子腾,皇长子那边我们倒不好盯梢。”

贾敬知道贾赦的意思,点头道:“若是王子腾不是个蠢的,今日必有动作,盯着他倒也够了。”至于大皇子府,荣国府出了贾宝玉那个凤凰蛋之后,不被皇家盯着便是好的了,主动去盯梢皇家的事,那才是茅厕打灯笼,找死呢。

贾赦道:“除此之外,敬大哥需防着些新一轮的构陷。”

贾敬出身国公府,一路顺风顺水,直到五年前栽了个大跟斗。以前的贾敬虽也算是出色子弟,到底有几分书生意气,不知官场嫌恶。现在困于兵部五年,虽然右侍郎这个职位已经算高官了,贾敬却只处理些日常,兵部机要的事皆是尚书和左侍郎在管。

这冷暖自知的五年下来,贾敬对朝堂之争的残酷多了一层认识,贾敬道:“我都省得。”本朝虽然规定家中长辈过世需要丁忧,但实际操作中只有父母过世才丁忧,像贾敬的叔父去世,多半都是夺情留任,贾敬只需要在官服内再着素服就可以了。

但兵部右侍郎也是一个令人垂涎的职位,这次贾代善过身,不见得没人以此事做文章,夺贾敬的官职。

荣国公过时候留下的权力真空,这些都是这些时日朝忠争夺的焦点。自贾代善过身那日起,朝中注定了不太平,更何况贾赦还当众活捉了一僧一道。

这件事甫一发生,便传得沸沸扬扬。这些年一僧一道声名显赫,那铁口直断,预言成真的例子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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