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仿佛越过某种看不见的屏障,从各个角落,向岩洞中央蜂拥而至。

虞瑶捏碎手中灵石,纳入一大口灵气稳住心神,旋即抬起赤寻,正要运鞭防御,却见晏清远身形一闪,拦在她面前。

男人扬手一挥,黑色袍袖如电闪过,几乎能在空中划开一道裂痕,袖中灵力霎时间凝作气旋涌出,不过电光火石间,便将临近周身的箭矢纷纷打落。

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甫一落地,便消失不见。

“小心提防。”男人警觉探查四周,“此阵极其诡谲,哪怕所见皆是幻觉,若是中箭,也会受伤。”

虞瑶依稀记得是有这么个说法。

当修士陷在幻觉之中,对眼前所见深信不疑时,神魂无法区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即便此刻受到的伤害本是虚幻,也会藉由神魂之力,反映在身躯之上。

也即是说,只要她仍将那些箭矢视为箭矢,它们便会危及到她的安全。

想自保的话,要么照常做好该做的防御,要么找到法子破出幻境。

两人沿着岩洞中水流的方向,步步谨慎前行,不远处却传来某种震响。

顷刻之间,又一片更加汹涌的箭雨迎面袭来,声势之大,甚至将上方几颗钟乳石震下。

晏清远当机立断,出手反击,灵力化作数条游龙,呼啸着将诸多箭矢尽数吞没。

而虞瑶则一连劈开数颗坠石,正有条不紊地护住两人周身,忽见一支落网之箭朝男人身后袭去,立时将长鞭一转,卷向箭身。

还未等她出言提醒,晏清远似乎已预先知晓鞭子的轨迹,只略略斜过身形,便恰到好处地避开那支箭和紧随其后的鞭尾。

虞瑶暗暗称奇。

自有记忆以来,她一向单打独斗,打不过便溜之大吉,未曾找过帮手,也没期望过能与人并肩作战。

这两百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晏清远这般,在没有磨合的前提下,便能与她配合默契的修士。

这几乎令虞瑶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早就熟悉她的招式,虽然连她自己也说不出,自己随心挥舞赤寻的那几下,都能称得上什么路数。

破除这阵箭雨后,她仍惊魂未定,抚着鞭身,对他忐忑道:“我刚刚出鞭急了些,要不是你躲得快,只怕已经抽到你。”

晏清远却对此一笑置之,甚至语带钦佩道,“依我之见,你这鞭法,看似毫无条理,实为乱中有序。”

“你少抬举我了。”虞瑶被他恭维得更加羞愧,“我使什么武器都不趁手,要不是我师父在世时帮我寻来这鞭子,我大概还在为没有防身之物而发愁呢。”

晏清远停顿片刻后,道:“这鞭子,对你可是至关重要?”

“那当然。”虞瑶不假思索道,“没了它,我都不知道我能怎么办。”

话音刚落,她又觉得,自己似乎说多了。

许是酣畅淋漓的战斗降低了她对身边人的心防,虞瑶一面为自己的心直口快感到苦恼,一面试图遮掩,“你可别小看我,姑奶奶就算没了这鞭子,也有别的方法能制住你。所以你还是老实点,别动歪脑筋,好好跟我回去。”

男人却只是发出一声轻笑。

见周身再无异动,两人这才继续沿河前进。

行至数十丈开外,转过一道弯,洞中骤亮一瞬,虞瑶不得不抬手挡在眼前。

直到双眼适应光芒,她才发觉岩洞顶部开了个巨大缺口,透出的一方天幕上,竟是日月同辉。

“这洞中景致倒挺特别。”虞瑶喃喃,扶着岩壁,正要从天幕下方穿过时,也不知触碰到什么机关,突然听到岩洞中响起一个颇为恼怒的声音。

“大胆,竟敢擅闯吾的玲珑幻阵!”

虞瑶循声抬头望去,只见天幕中日月融合,竟凝成一道近乎透明的荧蓝色火焰,不由诧异,“这是你的阵?你又是何方神圣?”

“他是阵灵。”晏清远低声道,“大阵开启,阵灵便会苏醒。切记,不要被他迷惑。”

“你这小子,多年不见,倒长进了,居然带外人破阵!”阵灵十分暴躁,“真把这里当自己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敢情吾守护边境几千年,岂能被你坏了规矩!”

“说得跟真的一样。”虞瑶被唬得一愣一愣,却谨记着晏清远的告诫,并未将阵灵的话放在心上,“之前那箭雨是你放的吧?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算你们两个运气好,过了吾的第一关。”阵灵对她嗤之以鼻,“不过接下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火焰在上方一晃,四周即刻暗下,连那团漂浮的灵力明光也随之熄灭。

黑暗当头笼罩,令虞瑶一时无措。

她伸手去抓晏清远的袖子,却似乎抓了个空。

“箭雨不过是哄你们玩的小把戏。无论是谁,下至蝼蚁,上至天人,要过吾的幻阵,必须历经三重考验。”

阵灵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虞瑶愣了一下,才惊觉这声音竟已侵入她的神识。

她下意识地攥紧赤寻,手中却一空,又探向腰间,依然无所获。

“省省你的力气吧!”阵灵泼了她一头冷水,“这是吾最拿手的执念幻境,你在此地动不了手,只能凭借自身心神面对执念,破出幻境。”

“你到底在说什么幻境?”虞瑶一头雾水,“这里空空如也,你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阵灵事不关己道:“这与我无关。你的神识深处便是如此,吾不过是大发慈悲,让你看个清楚罢了。至于你的执念藏在哪里,得由你自己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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