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御回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你用的什么熏香?”

“没有熏香,是这个香囊的味道,里面是苏合香,是不是很好闻?”

容虞舟把腰侧的香囊往前递了递,萧御回颔首轻嗅:“苏合香?”

崇淄独有的香料,容虞舟怎会有。

容虞舟颇为大气,将这罕见的香囊塞在萧御回的怀里,末了还抚平了他胸前的衣褶子:“易兄喜欢就赠你了,我今日带这个就是觉得易兄适合这个味道。”

或者跟更早些的时候,他就想把这个香囊送给易扶玉。

美人香喷喷的岂不美哉。

至于外祖母说得这个香囊要送给有缘人,也被容虞舟自认很好地贯彻了下来。

他和易扶玉从今日起就是比过叽叽大小的好兄弟了!

自然就算有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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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容虞舟回府,他心情好极了,可惜易扶玉担心他回府晚了,就不让他送他回娇莺楼。

但这样更能说明易扶玉是个很贴心的好兄弟!

他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在靠近厅堂的时候,就瞧见媒人喜气洋洋地给她阿姐说媒。

容虞舟退了回去,鬼鬼祟祟在门外偷听。

“这位现任朝中的诸阁学士,陛下早些年还赐了紫金鱼袋,恩宠大着呢。”

“可是那一位不是刚死了新婚的妻子?”问话的是她娘。

“可这位即便这样,也少不了姑娘家盯着呢。”

容虞舟听了,瞬间不乐意了。

进门去一把夺过媒婆手里的画册,容虞舟左看右看,横挑鼻子竖挑眼。

“这个过于消瘦,看起来力不能抗,不行。”

“这个目色浑浊,表情畏畏缩缩,一看就不是个好坯子。”

“这个就是你刚刚说是什么诸阁学士?怎么还有这个人?本公子之前都在娇莺楼里见过这厮,他还能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成?”

眼瞧着自己所选的男子被容家小公子挑来挑去,媒人脸色也不大好看。

丞相家的喜事是那么好说的么,容家姑娘岁数大了,家境才名虽盛,但不是寻常公子就敢娶了的,要不是容夫人重金聘她来,她也不愿意接下这事来。

媒人穿红戴绿,嘴上噙着笑,但话里格外的讽刺,大抵意思就是给容盈说亲的事她无能,还请另请高明。

容虞舟气得把画册砸出去。

容盈反应却淡淡,她不会因此就生气了,景婉言就不同了。

她这么好的女儿,怎的就一直不愿嫁。

之前也和她提过几次嫁人之事,可每回提起容盈都兴致缺缺,一来二去就拖到了现在,她现在这个年纪还不成婚在灏京可算是少见了。

冠书他说得对,这两个孩子的事都已经拖不得了,可现下又黄了一个媒人么,景婉言忧心忡忡。

容虞舟扔了画册还不忘安慰自家阿姐:“阿姐你不要听这个老婆子瞎说,她定是没安好心,否则找来的怎么都是这样不堪的货色,成婚这事是能急来的么,日后阿姐不嫁出去我也养得起!”

景婉言点了点他的脑袋:“还在这大言不惭啊,小东西自己恐怕都养不活还养活你阿姐,以后说不准你还得吃你阿姐的。”

“我吃阿姐的和阿姐吃我的没区别,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分的那么清楚。”

容盈闻言浅笑,也颇为赞同他的话。

谈婚这一事虽然暂时搁浅了,但也不能耽搁一辈子,景婉言头痛之余又当即聚了几个闺中好友寻新的冰人,容冠书还在外处理公务,一时之间独留容虞舟姐弟两独自在正厅用膳。

周管家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传报:“小姐,公子,陛下快来了!快接驾吧!”

容虞舟手里的糖醋牛骨吧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陛下要来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陛下要来了,那个杀人不眨眼还凶神恶煞手下亡魂不计其数的陛下要来了。

容虞舟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他已经来不及准备,天子的御驾就已经到了,他鲜少跪过什么人,被自家阿姐扯着跪下的时候,他脑袋都是木木的。

“臣女拜见陛下。”

容虞舟跟着后头念,声音小得离奇。

“起来吧。”

陛下的声音很低沉,许是容虞舟先入为主认为陛下带有攻击性的印象,容虞舟不见天子的脸就品出了一股睥睨,此时他的心噗通着跳得飞快,起身后也老老实实的乖如鹌鹑。

他元宵日那夜冲撞了的人现在就他眼前,陛下会揉虐他么,还是会打他板子?

他当初可是都吐在陛下身上了啊。

小小的脑袋全是胡思乱想,容虞舟已经开始想什么样的寿衣好看,以及什么样的丧乐好听。

丞相府能官家的都不在,容盈只得立起来,好在她虽为女子,但腹有诗书,言谈举止不卑不亢。

“陛下大驾光临,可惜臣女父母双亲皆不在府上,不知陛下所为何事?”

“此事事关于你。”

“陛下直言。”

“是朕身边的节度使,王穆青倾心于你,想同你结亲。”

“这亲不结!”

容虞舟本还在畏缩地低着脑袋,竖起耳朵听,听到对方是王穆青,顿时忍不住了。

他刚抬头,视线就直愣愣地和君王的视线对上了。

不得不说对方的容貌在整个灏京的男子都罕见其敌手,眉骨深邃立体,身形颀长,即便此刻并未着龙袍却依旧龙威不减,清凌肃穆,也尖利如刀刃。

陛下原来长这个模样么。

陛下这么好看,他那晚都记不住这张脸?

容虞舟还想再仔细看看,他阿姐就已经挡在他前头:“家弟言出无状,冲撞陛下了。”

“无碍。”

天子再开口说话时,问的还是容虞舟,不过这回凌寒稍融:“为何不结?”

容虞舟并未再抬头,他抵了口气:“他非我阿姐的良人。”

言罢他顿了顿,想起当初王穆青在娇莺楼里说他阿姐的坏话,这话不能让阿姐听到。

要说也只能单独说。

所以小纨绔眉头皱得愈发紧了,对着最怕的凶煞做出了自出生以来最胆大的决定:“王穆青的事,陛下若想知道,我愿和陛下单独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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