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虞舟放下鼻侧的手,他想解释的时候舌头打了结一般,精致秀气的喉结滚了滚。
他脑子有脏东西么?
好吧,确实有一点。
此刻被萧御回质问,容虞舟心头的旖-旎随之淡了下去,移开了话题:“其实刚刚那人敢大喇喇地来必然有所图,易兄刚来娇莺楼,还要多加小心些,吃的用的都需要仔细着,就像他刚刚拿的蜜饯,说不定里头就掺了什么药。”
“他不敢。”
王穆青没这个胆子给他下药,反而最近还带着些难言的讨好和弥补。
萧御回的自信让容虞舟蹙眉:“我说得都是实话,易兄也别不信,再怎么说娇莺楼都是勾栏,是文人墨客不喜和攻讦的地方,那些能来娇莺楼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是臭烂泥。”
容虞舟没注意这番话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可见其真诚。
萧御回还没回应,外头骤然响起一阵叫好声。
容虞舟开窗去看,台中央空荡荡的,玉芙姑娘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箜篌表演。
他那痴迷玉芙姑娘的至交好友王穆瑜,罕见地在台下和他招手打招呼,而和王穆瑜同桌的,恰巧就是之前被他警告的王穆青。
容虞舟这才发现,那个臭烂泥居然和自己的好哥们王穆瑜长得有几分像。
王穆瑜好像的确说过他有个在外打仗的哥哥。
还在去年年关之际和陛下一道回京了。
容虞舟蹙眉扒拉着窗户。
打开,阖上,打开,阖上,在窥探的界限上反复蹦跶,最后少年冷着面关上了窗户,声音都虚了起来。
“方才那个狗东西……易兄可知他的身份?”
“你说来送蜜饯的那个?”
“嗯。”
“北崇军、定胜军两军节度使王穆青。”
早春的夜透凉如水,萧御回的声音却比夜色更清冽。
容虞舟抬头看眼前人不似开玩笑的神色,整个人瞬间就麻掉了。
王穆青,两军节度使?
不是吧,都是假的吧,那个狗东西是两军节度使?
下一瞬,顿悟了什么的容虞舟颤着手指指向眼前的萧御回,蓝颜祸水这个词近在舌尖。
他,平平无奇一纨绔,居然为了眼前的易扶玉,得罪了在天子眼前最得眼的两军节度使。
还得罪了两次?
吾命休矣!
容虞舟卸了气,脑袋仰靠着红椅,丧气十足。
许久后,他才道:“你说是两军节度使在陛下心里的地位重,还是我父亲更重要。”
萧御回尽收眼底,这会儿是真笑了:“你怕了?你现在知道已经得罪了陛下最看重的节度使,你该当如何。”
现在看易扶玉似有嘲笑的模样,不想承认自己怕的人是被自己骂了两回的王穆青。
“我……”容虞舟磕巴了一声,给自己打气,“我不是怕他,我……我只是担心他背后的陛下。”
萧御回目光闪动道:“你怕陛下?”
容虞舟点点头。
其实都怕的,陛下和两军节度使在战场上都是血煞大将,杀人不眨眼,不仅敌军怕,怀宁里不少百姓也都怕。
容虞舟就曾在听书的时候听到不少有关战场的战况,而且在他老家哪儿 ,陛下和王穆青的风评并不好。
看易扶玉淡然的样子,容虞舟下撇嘴角担忧道:“谁不怕陛下?你还不知陛下的那些事迹吧,煞神一般的存在,可吓人着呢!”
煞神……
第三回了。
他做了什么让小废物觉得他是个煞神。
萧御回温雅地倾倒了茶水,言辞淡淡:“为何说当今陛下是煞神一般的存在?”
“这话我就和你说,你别和旁人说啊……”
容虞舟靠近了些。
许是萧御回的沉默寡欲让容虞舟安心,容虞舟疏散了心中的恐惧,生生灌输了好些当今的事迹来。从天子和王穆青起兵出发一直说到大破敌军,直至后来的凯旋的盛况。
“火烧城池,亲砍敌军将领的脑袋,不降者皆屠尽,生生历了七昼夜,陛下带兵所过的蛮僿之境,赤地千里。”
容虞舟话里全是畏惧。
“你从哪听来的这些?你都不曾去过疆场,怎么就这么了解前线的战况?”
“这都是在茶馆,酒楼的说书人那儿听来的。”还有就是他老家的姊妹们说的。
萧御回只觉好笑:“别人随口编出的故事你都信?”
说得三分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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