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纬笑了笑,只再一次摸了她的头,转而看向祁清穆,说道:“我这一走,伯府就交给你们了,还有我这一双孩儿,也要二弟你多加照顾。”

祁清穆眼眶发红,祁陈氏死了的事情让他暴躁不已,只有在这个时候,觉得伯爷之位非他莫属了,才觉得有所安慰。心里难免有些得意,就算是官位丢了,可也终于得到了爵位。

“大哥你放心,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把他们抚养长大,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祁清纬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秦宏夫妻,语气难免有了一些托付感,“秦兄,嫂子,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你们就是熙儿、临儿的父母了。”

祁清穆的悲伤差点维持不住,额头上青筋都冒了起来,怒气横烧,一个外人,还想做主?!做梦吧!

秦宏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

祁清纬认真地在托付后事,“熙儿婚事已定,我倒不担心,只是临儿……”祁清纬看向祁长临,怜惜地朝她笑了笑,“临儿是男孩子,婚事不用那么早定下,十六之前,就不要给她定亲事了。”

等到十六之后,临儿应该有了足够的掌控力了吧……他也只能安排到这儿了。

祁清穆急了,他还想插手婚事呢,当下说道:“大哥,这太晚了吧?”

祁清纬便说道:“不晚,先立功后成家,十六岁,也顶多考个秀才,到时候再说婚事,也不晚。”

祁清穆不甘,可也无法。

倒是祁长临心里默算了一下,急忙开口说道:“爹,十六太晚了,我十六岁,师姐都十九了!”

“噗嗤!”

谁也没有想到祁长临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好几个人都没忍住笑了出来,可本身就是在哭,这一笑,喷了一鼻子鼻涕,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祁洛熙也是其中一个,她气恼至极,连连跺脚,“弟弟,你说什么呢!你和韶宁又没有定亲。”

祁长临一脸不相信,“可是不是很早就说好了吗?师姐长大了嫁给我,或者是我嫁给师姐也行。”

要不是因为场合不对,秦宏能当场笑出声来。就连祁清纬,也忍不住有了笑意,只是旋即是涌上了无数的酸涩。

这傻孩子,还不知道真相呢。

祁清纬眼眶微湿,“你们都先下去吧,临儿留下。”

“是。”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这一次,秦宏与白羽两个人亲自守在门前,其余人等,都被暂时请到了别处歇息。

祁长临不知道父亲留下自己是为了什么,她坐在床边,“爹,怎么了?”

祁清纬面对着自己的幼女,看着她穿衣打扮都与一般男子无异,甚至还想着娶妻子。祁清纬眼睛发红,心中酸涩、担忧、恐惧、后悔惊侵蚀而来。

“孩子……我的……女儿……”

祁清纬颤抖着手把她搂入了自己的怀中,他这一辈子,连梦中都不敢称她为女儿,生怕露馅了。而此时一说出口,只觉悲哀侵蚀而来,融化了他所有的计算与坚强。

“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自私,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啊……”

祁清纬身体颤抖,干枯的手掌搂着她的肩膀颤抖着。

祁长临听糊涂了,只是感受着他的崩溃,只觉得自己心底也有一块地方崩塌了,下意识就想要躲开,“爹……你在说什么,我是你儿子啊……”

祁清纬干裂的嘴唇颤抖,恨不得失声痛哭,“不,你是我,你是我女儿啊。”

祁长临干巴巴地说道:“我是男孩子,爹,你忘了吗?”

祁清纬张唇说不出话来,只是满眼泪水地看着祁长临,祁长临原先还觉得是父亲糊涂了,可时间一长,就觉得不对劲了,最后,她张了唇,无声地启合了几下。

“爹……这……什么意思……”

“当年,你出生的时候,就是个女孩,只是爹没有办法,爹想为你娘报仇,爹不想要他们得逞,才会对外说你是男孩……”

祁清纬撑着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跟祁长临说了过去的事情,但是他精力有限,甚至能感觉到他在流逝的力气,当下说道:“有什么想问的,你问白羽……白羽手中有一支暗卫,交给你了。”

祁长临听愣了,好一会儿没反应。

祁清纬没等到回答,艰难地睁开眼睛,怜惜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心中悔意,说道:“实在不行……就假死……假死逃掉吧……”

祁长临的内心,在重塑,她原先认为的人生都崩塌了,原来……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这么多的事情。

她突然觉得肩膀太过于沉重,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直到听到祁清纬说要让他假死逃掉。

祁长临放空的双眼逐渐回了神,她看着自己父亲,想到父亲承受的那些东西,她双眼漫出了泪水。

她的心像被撕裂了,可是,又重新长出了新的血肉,比之之前,更鲜活有力。

这一刻,祁长临像是突然之间长大了。

她握住祁清纬的手,紧紧地握住,“爹,我不会放弃的,我是您女儿,可是我也是您儿子,还会是姐姐的依靠。”

“他”原来是“她”,可是,无论是他,还是她,都是祁长临。

祁长临,不该因此而被撂倒。

从今以后,他都会是她,是直面自己性别,以女子之躯,行男子之事的她。

守护好伯府,给姐姐依靠,给父母亲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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