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穆得知祁清纬病重而归的时候,祁清纬已经睡下了。他没有进到房间里去看,安慰了几句一对侄儿,便急急往祁陈氏的院子里去。

祁陈氏因为“受了惊吓”,被刘太医开了安神的药。她本不想喝,但想来最近不好眠,便也没有拒绝。

祁清穆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自己母亲一脸疲倦地倚在榻上喝着药,心中便是一惊,快步走近,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看到自己儿子真情实意的关心,祁陈氏心中熨帖,再加上祁清纬快不行了,心情自然是好,柔声说道:“我没事,你不用急。”

“那母亲怎么喝药了呢?”

“不过是安神的,毕竟我那大儿子病重,我什么事都没有,也说不过去。”

祁清穆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有了些许的喜意,在灯光昏暗的照耀下,隐晦而又忍耐着,“听说快不行了,真的吗?”

祁陈氏眉宇也颇为轻松,“刘太医诊的脉,说就是这些日子了。”

祁清穆激动地以拳击掌,“那可真是,可真是天助我也!”

祁陈氏把最后一口药喝完,放置一旁,“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这一次我一定能更上一步。”

祁陈氏忍不住面露微笑,面容越加的慈祥,无害得很,“越是关键时候,就要稳住。”

“孩儿受教了。”

祁清穆退下,回了自己的院子,舒敏惠迎上,两人目光相撞,都是闪烁着激动的神色,待回了房,祁清穆一把搂住了舒敏惠,低声说道:“你今天是不是看到了他?”

舒敏惠突然被抱,即使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也红了脸,在他怀里点头,“看到了,脸色苍白,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

“好好好。”祁清穆连说了三个好,恨不得仰天长啸,但又不能有任何的异动,便只好紧紧搂住自己的妻子,“多少年了,我终于等到了。”

只有祁清纬一死,他这边官职也补上了,再联合大臣上书以祁长临年纪太小为由请封自己为伯爷,祁长临这个名不其实的世子,就好除去了。

这一夜,夜黑无月,无风,安静得诡异,无人能眠。

第二日,依旧无风,抬头可见乌云在慢慢聚合,看不到太阳,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忠承伯府内,所有人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生怕惊扰了病床上的祁清纬。每个人脸上都有悲色,心里惶恐不安。

祁清纬没有苏醒,今日连祁清穆也没有去上衙,都在府中等着。昨夜谁也没有睡好,一脸疲色。祁洛熙和祁长临两人都是小眼睛通红,站在祁清纬房间跟前,一动不动。一旁站着秦宏夫妇,看着自己的一对徒儿,满心担忧。

祁陈氏见他们两个的模样,又哭红了眼睛。

约莫未时过半,唐忠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了。众人无心招待,竟都在祁清纬门外站着。唐韶宁一见到祁长临,便跑了过去,她一看对方双眼如同兔子眼睛般,就觉得自己心中一阵心疼,向来巧言的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乖宝……你……”

祁长临抬头见着唐韶宁,想笑却哭了出来,“师……师姐……我爹……还没醒……”

她一哭,唐韶宁只觉得心都碎了,当下把她抱进了怀里,“不要哭,没事的,你乖一点哦,你爹醒来看到你哭会心疼的。”

站在祁清穆身后的祁长丰见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能想象她都已经十岁了,还和一个男的这般亲密。可是他又知道,唐韶宁天不怕地不怕,又有什么是她顾忌的呢?他面容颇为挣扎地看着拥抱着的两人,看着看着,眼睛都发红了。

祁洛熙见弟弟一哭,她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比祁长临含蓄,只是捂着嘴,最后被她师父施琳抱进了怀中。

唐忠看着自己女儿,忍不住抽了抽眼角,想阻止,又觉得不适合,只好当做没看到,恭敬问一旁的祁陈氏,“老夫人,祁兄怎么样了?”

祁陈氏哭得伤心,竟一时晕厥没站稳,吓得祁清穆连忙扶住了她,急道:“快扶老夫人去休息,去把太医请过来。”

唐忠一时尴尬,只觉这不是亲母子更似亲的,好似有一点不对劲,他不及细想,就听得祁清穆歉意地说道:“唐大人,抱歉,家母大受刺激,恐不能招待您了。”

“也是唐某唐突。”唐忠客气地回应,再次问道:“不知祁兄如何?”

祁清穆叹息,“从昨日倒下,至今没醒。”

唐忠眉头紧皱,“太医怎么说?”

祁清穆张了张唇,没说出声,只摇头。

唐忠心中有些发沉。

秦宏此时上前,“唐兄。”

“秦兄。”

秦宏做了个请的姿势,“我有事与唐兄相商,请。”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离去,祁清穆见着两人背影,心中一突,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又没想明白,两人都不过是外人,做什么,应该也与忠承伯府无关才是。

只是那秦宏,不过一草莽,凭什么能够和唐忠称兄道弟?要知道唐忠是太子宋允宸的重臣,日后太子登基,唐忠走的就是封侯拜相的青云之路啊。

而那秦宏,不过是仗着自己那便宜大哥的赏识罢了。祁清纬的赏识算什么?不过是仗着他伯爷的身份罢了。

忠承伯爷啊……

祁清穆握紧了拳头。

秦宏把唐忠带到了自己的院子,亲自上手给唐忠倒了茶。唐忠也不客气,坐在一旁,问道:“祁兄身体到底如何了?”

秦宏倒茶的手很稳,“大限将至。”

唐忠心中一震,张了唇,好半刻才出了声,“这也……太突然了些。”

“不是突然,只是不愿接受罢了。”秦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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