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榕与谢东阳在红砖墙外无言对视。

男孩背着一捆麻绳,黑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注视他。

门里哒哒哒地跑出来个小姑娘,溜到男孩身后悄悄地看他们。她仍穿着昨天那一套衣服,很好认。

空气凝滞近十分钟。

戚向晚倚着矮墙,手肘撑在砖头上,手掌托着半边脸,决心打破僵硬的气氛:“我说,你们在干嘛?”

他俩来时撞见了刚要出门的男孩,谢东阳目光在赵榕腰上的枪上停了几秒,之后谁也不说话。

赵榕蹲下身,放低肩膀,尽量与小珊瑚平视:“你好,我是赵榕。”

小珊瑚往男孩后面缩了缩。

谢东阳不拦他,见状终于开口:“公职人员?”

赵榕没问他怎么猜到的,只说:“是。”

谢东阳点了点头,扎紧粗麻绳走了。

戚向晚声音在他后面:“去哪儿?”

“上山捡柴。”

一个人去?

赵榕当即道:“我留下来。”

戚向晚走出两步,有些意外地回头:“我以为你会跟上去。”

“看过你的直播间,”赵榕顿了一下,“比我合适。”

谢东阳沿着唯一的小道上后山,挥臂把拂拢他的杂草按倒,捡了根长树枝将比他还高的杂草挡开,一路折捡枯枝,无视蚊虫,直视前方。

这时候,又比昨晚煮饭的他,更像村里长大的孩子了。

一个小时过去,就算有戚向晚帮着捡,男孩也只收获了半捆。

他边走边问:“一般要走多久,才够一次的量?”

“或许半天,或许一天,一直走,背不动为止。”谢东阳抽空回答他,“一次够用两天。”

日头正中,穿过矮树,后面是一片密林。铁杆似的枝桠放纵地刺向天空,无鸟雀,无风吹,只有他们鞋底摩擦落叶的细微声音。

“其实在你砍掉的草里,有挺多能上桌的,但你好像不知道。”戚向晚说。

男孩没回头。

“你多久上一次村里的小学?”

谢东阳停下来,拿眼角看他:“偶尔去,要照顾家里人,没空。”

戚向晚伸了伸胳膊,想也不想便说:“这只不过是原因之一罢了。”

谢东阳:“……最好不要过问太多,安静点。你选择了跟着我,至少能让你避开死亡。”

“不去学校,因为你已经都会了。”戚向晚顺着想法说下去,“从你的年纪来看,初中生?被迫来到这里后,逃跑过几次?”

谢东阳这时刚扎好一捆,才说:“你问题真的很多。”

“你希望我问的,”戚向晚背上那捆枯枝,“目前为止,你所有表现都透露了这么个意思。”

“……三次,每一次我都做过标记,每一条路都不一样,最终还是会绕回来。”谢东阳砍下一棵小树,折成三段,“没有人成功出去过。”

所以,不止一个被拐到这里的孩子……戚向晚说:“想不到你是怎么被拐来的。”

谢东阳:“省会城市重点中学,我不可能被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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