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想出宫,自己会说。你想出宫,为什么不说?你是没嘴吗?若是太子跟皇上撒娇的时候,你也提出自己的想法,说要跟着一起去。皇上能不带你!”

胤禔咬着唇,“我……我……”

“你既然说不出,做不来他这样,如今跟我抱怨又有什么用?”

惠嫔揉着额角,十分无奈。胤禔是在宫外长大的,五六岁上才接回来。此前与皇上面都没见过几次,哪里比得过自小养在身边,连住都一起住在乾清宫的太子。

但皇上并非不疼胤禔。会经常询问胤禔的功课与起居,说话和颜悦色。可见他待胤禔是有心的。甚至因为胤禔在宫外长大,还有几分愧疚。胤禔倘若有太子一半的手段,自可将这份愧疚加深,让皇上越发重视,与皇上更亲密。

奈何胤禔的性子如此,太子的行事之法他做不来。

若按惠嫔以前的想法,做不来也不必勉强。人生还长,谁算得到明日?此时宠爱,不代表一辈子宠爱。如今两个孩子都小,日子还长着呢!胤禔也非是没有别的优点。他完全可以换条路走。

但现在惠嫔觉得怕是不能如此了。

她看向胤禔:“你眼里只看到皇上待太子的好,想到的只有皇上的偏心吗?”

胤禔抬头,神色迷蒙,不知其意。

“太子比你小两岁,却已有大功劳傍身,你有吗?”

胤禔蹙眉:“额娘是指座钟和玻璃?座钟图纸分明是南先生画出来的,玻璃是索额图造的。”

“可南先生会研究座钟,是因为太子感兴趣,拆了座钟询问于他,才让他有了这个契机。玻璃更是太子给的方子!”

“他的方子是瞎写的!”

惠嫔声色俱厉:“那也是他写的!他都有份参与,且起了关键作用。这两项功劳就少不了他的。更何况索额图是他叔公。赫舍里一族是坚定站在他这边的。”

胤禔咬牙不忿:“他不过就是运气好!”

“运气好也是一种本事。你有没有想过,他如今还主张让刘太医研究天花,甚至将索额图派去协助。自己又造起了玻璃房子。若这两样也成功了,会如何?”

胤禔不信:“额娘,你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太子能捣鼓出座钟与玻璃,全靠踩了狗屎运。狗屎运这玩意儿,踩一次就够了,踩两次那是老天瞎了眼。这老天还能一直瞎眼下去?

“天花都多少年了,是能克制的吗?更别提冬天种出绿油油的青菜来,传出去,谁不说一句异想天开?也就汗阿玛纵着他。就因着他胡闹,我们所有人的玻璃窗户都得靠后。”

说到这点,惠嫔也很不忿。如今谁不稀罕玻璃窗户。整个宫里除了太皇太后、太后并皇上,也就太子有。不只如此,太子得了窗户,还捣鼓起了玻璃房子。为这,他们所有人的窗户安装都得往后挪。

但不忿归不忿。惠嫔可不会如胤禔一般大喇喇说出来。况且她还有比这个更焦心的事。

“且不说这些,便是刘太医和冬天种菜的事都不成,光是座钟与玻璃已经不可小觑。你知不知道现今朝堂上对他的诸多赞誉?”

胤禔心头堵得慌,这点他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惠嫔又问:“倘若是别的东西,我们或许还能想想办法,在你身上也加一份。可他弄得这些,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全凭运气。我们要怎么超过他?”

她本以为胤禔大胤礽两岁,骑射功夫上更有天赋。胤礽太子身份虽然贵重,却也是一种桎梏。因着这个身份,他就不可能行军打仗。但胤禔可以。只需胤禔立下军功,把兵权弄到手,就大有可为。如今看来,这计划怕是得改改了。

“保清!额娘知道你长大了,不愿再做小儿姿态,看不惯太子那般没脸没皮的样儿。但你得看清局势。太子已有功劳傍身,这点我们既然比不得,赶不上,便不能再让他把皇上的疼爱都揽了过去。如此你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惠嫔将胤禔拉到身边,郑重看着他:“翻过年你就九岁了。说大不大,说小也已不小。该懂的都懂了。额娘只问你一句,你可甘愿臣服于太子,往后安安稳稳做他手下的一介宗室吗?”

胤禔浑身一震,看了惠嫔半晌,咬牙道:“额娘,我不愿意!”

惠嫔笑起来:“好!那你就得听额娘的。首先,你得管好自己的脾气,别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尤其是对着你汗阿玛。然后,你要学会同你汗阿玛示弱,多跟你汗阿玛说话,表达你对他的孺慕与敬仰。若你不知道怎么办,就看太子。比照着来。”

见胤禔面露犹疑。惠嫔严肃起来:“你若不愿意,便从此丢了那些心思,也别再同太子争长短。好好与他相处,做个忠心的臣子。如此,我也可省些心。”

让他去跟太子好好相处?去巴结他,讨好他?

胤禔紧紧攒着拳头,他不能接受!

见他如此,惠嫔到底不忍伤害儿子,语气又放缓了下来:“难道你不想跟你汗阿玛亲近?不想像太子一样得你汗阿玛欢心?”

胤禔低头,抿了抿唇,半晌后道:“额娘,我知道了。”

惠嫔松了口气,唇边露出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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