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藤就和未开智的幼兽般,说不了话,写不了字。

容淮沉思了下,除了名字一事外,近来应该没什么事不顺它心意。

想罢,他细心地安抚道:“莫急,等我再看些经书典籍,定能给你取出个符合心意的名字。”

容淮下了苦功夫,奈何取名一事着实困难。

当夜月上枝芽,洗浴后,只披了外衫的容淮靠桌而坐,借光查看典籍。

半干湿发垂在身后,润染衣衫。

容淮没有灵根,灵气不入体,与他可以不吃不喝的师父师弟师妹截然不同。论御灵道再如何厉害,他不过一介凡人罢了。

月色渐深,未合拢的木窗吹进的夜风带着凉意。容淮惦记着哄紫藤,强忍着席卷困意没睡。

不知不觉,身子渐寒,外面越发得寂静。

到底支撑不住,最后容淮手里握着翻了一半的典籍伏桌睡了过去。

呼吸浅淡却有些不稳,眉梢轻蹙,显然是不舒服。

白痴。

真当稀罕你那一个名字?

从山下之后就一直没理过容淮的紫藤突然动了,他来到桌上容淮面前,先是不屑地瞥了眼这人手中的典籍。

而后藤身轻动,探了下呼吸,果然略微发烫。藤叶又碰了下这人的脸,同样也在发热。

平日里养花草的时候,没见得你这么粗心大意。

重锦心中嫌弃,忍着筋脉刺痛,带过空中游离的灵气抚过眼前这人依旧还是润湿的长发。

待头发彻底干掉后,知道这人着了凉。重锦加大灵气抚过这人全身,想滋养这人的筋脉,助人身子痊愈。

一般来说,没有灵根确实不能吸收容纳灵气,但这不代表灵气不入体。若是常人在灵气蕴养下,也能去些小病小痛,延年益寿。

可重锦运转的灵气刚一碰到容淮,就像碰到无形薄膜般,别说滋养身子,灵气根本渗入不了半点进去。

怎么回事?

容不得重锦深究,还未长出的新筋脉因承受太多灵气,撕裂之痛阵阵袭来。

还是先做正事要紧,重锦无法再多耽搁,一道神魂径直没入容淮眉心。

容淮的梦里并没有他所喜欢的灵药灵植,而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河。河水清澈,但一眼看下去却什么都瞧不见,如同深渊一般。

而他更多时候就处在这深渊河水之中,像温暖的怀抱,河水柔和而亲昵。

沉寂,冷清。

除了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之外,在这里一切都很舒服。然而今天,这从未有过别物的河水上却多了一个艳丽张扬的紫色身影。

梦中的容淮看不清,只能依稀见着那仅有四五岁大点的稚童格外嚣张地横在河面上,双手交叉,人不大点,气势却格外足。

“呆子,谁让你给我取名的?”稚童冷嗤,即便瞧不见稚童模样,但张扬的话却一字不落全落入容淮耳中:“听好了,我有名。”

“名为重锦。”

话音刚落,神识负荷过重的重锦再也坚持不住,从容淮识海之中退了出来。

全身都疼!

神魂疼,饶是已经尽可能化成幼时模样,依旧还是疼。因为承受了灵气而再次碎裂的新筋脉也疼。

重锦根本来不及看清容淮识海究竟是个什么样,为什么一进入容淮识海会格外舒服,以及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便晕死过去。

直到第二日。

重锦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他昏睡了快整整一天。

方一睁眼,还未从刺痛中缓过来的重锦眼前便递来了一枚莹润灵石。

重锦抬眼,只见眼前不知等了多久的人眉目柔和。瞧着精神尚可,看来昨夜着凉并未对这人造成太大影响。

见紫藤对灵石没有反应,容淮眼瞳轻动,想到昨日梦里张扬跋扈的小童,试着喊了一声: “重锦?”

被喊了本名的紫藤先是一怔,随后容淮见得许久未理他的紫藤,藤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像是在回应他。

然后和那稚童一样,格外高傲地仰起藤尖,仿佛仰起下颌般,满是不屑地接过他递去的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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