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今年三十岁了，家里有个二十八岁的媳妇，有五十岁的老父一人，下有十来岁的孩子两个，是个五口人的家庭。以前他家在河南租了地主老爷家的三十亩旱田，家里有几间土屋。那田旁边没有水源，要去一里外的小河里挑水浇田。因为灌溉不足，一年只能种出二十五、六石的米面，却要把其中五成交给地主老爷做租子，自己家里只能留存十二、三石。每年青黄不接时候，一家人都要饿肚子。
更糟糕的事情是后来闯军来了，牛二全带全家人躲进县城，结果县城也被闯军攻破了，一家人跟着闯军颠沛流离，遇到战事就被选出来去当炮灰，直到闯军被官军击败，他们一家就流落到了山西。
被闯军裹挟的十几天说来不长，但是在牛二的记忆里那十几天却无比漫长。直到被官军解救之后，辗转来到定襄。
听闻定襄有位叫高一鸣的，是个大善人，他让百姓们在心安城安顿下来，还给大家发浓粥吃，还给了牛二工作。因为打败鞑子的功劳，他被朝廷升为了副总兵官，大家都叫他大帅或者是司令。
在新安城居住下来后，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据说将军大人要给每个成丁和壮女分二十亩旱田，一年只收三成地租。而且将军大人分给贫民们的旱田，都是有水渠灌溉的好田。
听到这个消息，牛二一家人欢呼鼓舞。四十亩好田，三成地租，虽然牛二算术不好，但也懂得和识字的人打听，知道这些田好好种，除了地租一年能余下二十七、八石粮食，能让自家人过好日子了。
将军大人派官兵组织大家修建灌溉渠，安装龙尾车，还从各地召集了大批的泥瓦匠给贫民们修房子。
现在已经有一半的灌溉渠修好了，龙尾车据说也安好了一半。官差派人给牛二家分了一块水渠边的地，真的有四十亩，就等下半年就可以播种了。
牛二试用了一下那龙尾车。他让媳妇把自家田地旁边的水渠挖开，自己在河边摇动龙尾车，便看到涓涓的河水被水车抽到水渠里，全部流进了自己的旱田里。按这速度，灌田的季节里自己摇一天水车就能把家里四十亩水田灌好。再也不用苦力到河边去挑水了。
更令牛二欣喜的是，分给他一间两层别墅，是那种水泥跟砖头建造的房子。
这是两层砖瓦房子，很宽敞，建在规划好的小村子里。房子是用好的红砖砌成，面铺了黑瓦，据说还用了将军大人发明的水泥，总之房子十分坚固，即使是下大雨也不漏一点水。牛二一家人以前住的是漏雨漏风的茅草屋顶土房，哪里住过这么好的砖瓦房子？便是地主老爷住的房子，也不过如此呢！
分到房子的那天，全家人载歌载舞乐了一整天。
分房子给牛二的人说，这两间房子造价十两银子，算是将军大人借给牛二全家的，分五年偿还，以后五年牛二交地租时候要多交一石米面。
一石米面，也没有多少，将军只收三成地租，牛二知道自己如今每年有二十七、八石的结余，付得起一石米面。
牛二觉得好日子就在跟前了，每天带着媳妇在水渠的工地卖力地干活，十分积极。他的努力被新安城的吏员看在眼里，被吏员标为积极分子。平时烧火做饭之类的轻松活，吏员都优先找牛二媳妇做，给贫民们分饭这种体面的差事，吏员也让牛二来做。
得到吏员们的赏识，牛二做事更加卖力了。
这一天，牛二正在工地搬运砖头，却听到差爷叫自己名字，说是分牛了。
将军大人还给我们分牛？
牛二把自己的绳子交给旁边一个农民，拍了拍手的土，随那差爷往分牛的地方去了。到了分牛的地方，牛二看到几百头黄牛被聚集在一个土坡下面，十几个“积极分子”站在那里等着分牛。管事的官员亲自到场，勾对账簿。
带牛二来的官兵对牛二说到：“司令恩德，每五口人借给耕牛一头，交给老实本分的人看管。你和你媳妇，并你们村里三口人共用一头黄牛。牛价三十两，算是司令借给你们的，分五年归还给司令，平均每口人每年多交六斗粮食。”
农民对耕牛有着天生的热爱，牛二看着那些健壮的黄牛，眼睛冒光。司令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牛二忙不迭把差爷的话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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