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高求狠狠折辱了一番,出了积压多年的胸中恶气后,在赵模的劝说下,林冲便借坡下驴,顺势饶过了高求。

随后,在林冲的护卫下,大宋使团于当日傍晚抵达了燕京。

虽说吴敏一行此番是带着满满的诚意前来,但由于穆栩已经决定要对大宋付诸武力,所以整个燕京上下对他们的到来,并未表示出多少热情。

只有赵模因赵福金的缘故,能让穆栩另眼相待,于当日夜里就被请到府上一叙,而吴敏和高求二人却被晾在了驿馆。

期间,除了见到了几个驿馆小吏之外,穆栩麾下重臣一个都没有露面,就更别说穆栩本人了。

眼见对方态度如此冷澹,吴敏顿时察觉不妙,几次三番投书求见,却皆吃了闭门羹。

直到十日后赵模归来,事情总算出现了一丝转机,在其穿针引线之下,吴敏才得以与许贯忠会了一面。

可惜不管吴敏许出去多少好处,许贯忠自始至终都道,“此事事关重大,请恕鄙人不能自专,需请示一番我家王爷。”

吴敏强忍吐血的冲动,低声下气询问道,“那不知穆王爷何时能给出答复,或者可否允许下官拜见?”

不想许贯忠却道,“实在抱歉的紧,我家王爷已于日前出了远门,吴大人恐怕得多等几日才行。”

吴敏再也压不下心头怒火,高声质问道,“这不对吧,穆王爷才接见过祁王殿下,如何说不在就不在了?”

“吴大人有所不知,就在你等到燕京的同一日,从榆关传来紧急军情,金国近日动作频繁,大有叩关之意。因此,我家王爷不敢怠慢,于次日就前往榆关坐镇了。”

看吴敏一脸怀疑之色,许贯忠又不紧不慢道,“吴大人若是不信,可向祁王询问或是在城内打听。”

见人家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吴敏不信也得信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那不知下官能否前去拜见上皇?”

对于这一点,许贯忠倒是很好说话,只听他道,“本官可代为通传一声,但见与不见,自有上皇自家决断。”

吴敏对此抱以怀疑态度,在他心里想来,赵佶此时怕早已被穆栩囚禁起来,连自由都失去了,哪里还能做得了主?许贯忠如此回答,无非是瞧出他的试探之意,遂以虚言搪塞。

不过令吴敏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日他便收到答复,太上皇赵佶同意了他的请见,但也提出要求,只见高求和祁王赵模。

吴敏清楚他投向赵桓一事,彻底触怒了太上皇,对此反倒暗自庆幸。

要不是肩负赵桓给的使命,吴敏也不想去见赵佶这位昔日旧主,免得徒生尴尬。如今赵佶既然不愿相见,那正好随了他的意。

当然,事情还是要办的。于是吴敏在高求临去之时,将其单独请到僻静之处,仔细交代了一番。

站在高求的角度而言,他压根就不想掺合赵佶父子之事,可老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如今早已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倘若不老实听赵桓之令,怕是要步了童贯等人后尘。

所以,为了一家老小性命着想,高求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下了这趟苦差事。

还没进燕京城,差点就死在林冲手里,眼下心情才稍有平复,又被吴敏逼迫去见赵佶,这让高求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果然,当高求方一见到赵佶,未等他行礼,就听赵佶怒道,“好啊,亏朕往日那般信赖于你,不想你今日竟当了那逆子的说客?”

高求一听这话,急忙跪地解释道,“官家此言羞煞臣矣,臣本一介布衣,若非官家提拔,怎能窃居高位多年?官家对臣的厚恩,臣万死不能以报其一,又如何敢行背主之事?

自官家避居龙德宫后,像蔡太师父子、童枢密、李少宰等人,都先后被今上赐死,要不是臣见机的快,辞官闭门不出,想来早已弃尸荒野。

今番微臣前来,也是为了保存性命,实乃逼不得已,还请官家明察!”

赵佶其实清楚,以高求和自己的关系,赵桓必然不敢再用这厮,他之所以发火,不过是在借题发挥,出一出这些日子的郁气罢了。

再者,高求到底是赵佶多年心腹旧臣,听到这一番哭诉后,他立时心软下来,亲自将其扶了起来,叹道,“皆是朕之过也,早知如此,当日说什么也不该禅位于那逆子。”

高求没胆子接这话,只好唯唯称是。

赵佶看他这个样子,当即没了叙旧心思,转而将目光投向赵模,问道,“可去见过你姐姐?”

“回父皇的话,来的头一日,姐夫和姐姐就设宴款待了儿臣,随后又在姐姐府上住了几日。”

“和你三哥去拜见一下嫂子,咱们父子稍后再叙话不迟。”

“是,儿臣遵命。”

将两个儿子打发走后,赵佶这才问道最关心的问题,“说吧,那个逆子派尔等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这个…”高求面现难色,本不欲回答此问,可看到赵佶恶狠狠的眼神,他终究还是妥协道,

“当今想通过和云中郡王达成和解,将官家迎回京去。”

“朕再问你,那逆子是怎样处理那放火的谭世绩的?”

高求低下头,在赵佶一再逼问下答道,“当今说谭世绩因救火而亡,有功于国家,追封其为郡公,命礼部风光大办他的后事。”

“好一个有功于国家,那谭世绩的功劳果真很大,差点没将朕一把火烧死!”

如果说在接见高求之前,赵佶尚对自己没经住穆栩压力下了那道旨意,有些后悔的话,那现在这种心思一下就抛到爪哇国去了。

默默将袖里的信收好,赵佶恍若一下老了几岁,浑身无力道,“罢了,卿家且去吧,朕有些乏了!”

高求有些傻眼,他正事还没说呢,忙道,“官家,当今派臣来,是让臣劝…”

“无需多言,你回去想法子回他就是,朕不想再听。”

高求见此,只得怏怏而退。

三日后,跑到榆关来躲清闲,顺便视察关隘城防的穆栩,从石秀那里一字不落的,听其转述了赵佶和高求之间的对话。

末了,石秀还禀报道,“太上皇原本还写了一封书信,准备让高求带给赵桓,后来在听到赵桓对谭世绩的追封后,便改了主意,事后便将信烧了。所以,属下也未探到信里内容。”

穆栩轻笑一声,不以为意道,“无妨,我那岳父是个识时务之人,想来不至于做出傻事,派人随意盯着就是,只要他们父子没私下和大宋朝廷联络,就由得他们去吧。”

“是,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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