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凝重,宁愫一袭蓝袄里面披着织金氅子,纤细的身姿被包裹在里,恰巧风佛过来,织金的云鹤携梅枝若隐若现,而清丽脆弱的眉眼染上几分坚毅。
面对沈蔚时,她淡淡一笑。
而沈蔚则是面色温沉,沈木亲眼瞧见这一幕,恨不得不在场,想赶紧离开这奇怪紧张的氛围里。
一身寒意的沈蔚却在面对宁愫时,微不可见的收敛了几分冷冽。
他想到今天在酒楼里,沈木将手里的竹帛递给了他,他伸手接过,里面是宁愫这些年的经历,他还没看清,就听到隔壁传来女人的吵闹声。
他本不在意,可偏偏他听到了“宁愫。”
手里的动作一顿,他就听到隔壁陆陆续续传来女人的声音。
“你说宁愫那个贱人我还以为她都不敢回来。”
“天天长的人畜无害的样子,狐媚子似的,其实比谁都恶心,跟她娘一样,怎么不早点死。”
“说起来,要不是我哥哥让我去京州拜访一下那个穷酸舅舅,我才知道那个贱人还善妒,不让夫君纳妾,肚子好几年也不见动静,外头都传什么样子,还一脸无所谓,上次我见她,她竟然还敢出门,是我我都羞死了……”
女人越说越过火,沈蔚心里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烧着。
屋内的气压也越来越低,旁边的沈木被吓的死死抵住窗口想一跃就离开。
而终于在雅间将这些日子对于宁愫的厌恶坏话通通跟自己的手帕之交许泌说完后,然后到最后一脸得意的道:“反正我就看着,她什么时候被沈家休出来。”
而许泌却是抿着唇,应付着她的话,直到宁蓉提到:“等下许姐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府,我哥哥今日可是在府邸。”
许泌羞红了脸,心里隐秘的女儿家心事被人戳中,心里羞涩不已。
直到她们两个人来到楼梯口一起下去时,宁蓉一脸喜色的走下去时,倏然有什么东西绊倒了她。
她措不及防就那样滚了下去,旁边的丫鬟和许泌都吓得惊慌失措,赶紧下来扶起她,结果宁蓉被扶起来时,这才发现膝盖和别处都好像溢出鲜血了,闺阁的姑娘哪里见过血,一下子慌了神哭哭啼啼,还是这时沉稳老道的嬷嬷就将宁蓉带到医馆里去就诊。
而一行人都惊慌离去的时候,却不知某个角落,一身烟墨色长袍里的暗纹仙鹤似乎察觉一股肃杀之意,欲要挣脱出来,而男人剑眉冷眼,周深身处暗处,却让人凭空后背发凉。
男人也就是沈蔚转身,沈木紧紧跟上,跟着沈蔚回到了雅间内。
沈蔚端坐四方凳子上,屋内的火炉子里炭火烧的滋滋作响,徒让他生出无端的烦躁,而无意瞥到的那竹帛他也歇了不想再看的心。
只是看着沉默不语的沈木,他第一次问:“为何会有这种传言。”
沈家虽然官大业大,祖上三代丞相,却清正廉明,娶妻都是要求温顺体贴掌家的夫人即可,而至于娶妾之事,沈家一向不喜宅邸会生出些龌龊事,所以祖上的几代都很少三妻四妾。
而沈家这种事情旁人怎能知晓,所以当沈木断断续续说出那些传言时,他一时不能自已狠狠敲打了一下桌面:“怎会如此离谱。”
那冷眼一扫,沈木都快吓得要跪下了。
但是沈蔚却也在转眼间理清了一些头绪,指尖敲打桌面:“你去查查这流言蜚语是从哪传来的。”
然后他簇眉想到宁愫,莫不是这个原因。
他又想到那双柔弱泛水,一见他就盛满了欢心。
而现在当他现在看到宁愫那样平淡看着他,又想到刚刚她出的那些话。
很明显她是特意对着他说的。
心里密密麻麻被什么揪着,那双眼睛再无欢喜,许是多年的失望,才能渐渐平淡。
他伸出手想拦住什么,而宁愫却只当洪水猛兽般后退,这一幕刺痛了他的眼底。
生性孤冷的他,放下了自己的手,可是情绪却在拉扯他的理智。
他几经纠结,最后对着宁愫怔怔地说了句:“抱歉。”
而宁愫明明早已心底没有了感情,却又被他这句给击碎了支离破碎的心。
宁愫抬头质问:“大人不必道歉,毕竟大人当官几载,不通这种人情,妾身肯定要理解大人。”
“但是—大人你生病,我冒雪去寺庙为你祈祷得了风寒,也不见大人你看一眼。我为大人下厨煲汤,大人也只是冷眼一看,说不定大人其实连喝都没喝过……吾夫如此薄情,实在令妾身惶恐不安。”
她一句一字地说,沈蔚冷眼也越发暗淡了下来,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他不曾注意到的事情,被她亲口说出来,竟然让他生出无限的…害怕。
他试图想挽留什么,可是却在对上宁愫那双眸子时,他忽生出了迟疑挣扎。
生平顺风顺水,少年惊艳四座的状元郎,今时已步入内阁,一步步往上前途无量的沈大人,如今却被陷入这男女之事。
如果按照他平日风格而言,他应当要斩断这种不可能的事。
可是,却真正出现这一幕时,他心里的慌张,被紧紧束缚的情感快倾泻开来。
他不应当这样为了一个女人。
可是当他看到她平淡如水的眸子,他害怕的不敢直视,失望与怨恨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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