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谷佑树被军警们控制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地被铐住双手,那位上层的下属蹲下身对他冷笑:“近谷先生,委屈您了,等出去之后,我家队长会好好慰问一下您的。”

上治不愿意朝那边多看一眼,他叹了口气,面向江户川乱步:“江户川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哪怕是在军警之中,异能者也是少之又少的,如今近谷佑树失去发令资格,在场军警级别最高的俨然就是上治了,上治这句话、这个态度,却表明军警接下来会暂时听从江户川乱步的指挥。

上治的异能力【遥远的思念】通常都是用于接应、辅助队友的,这或许也导致了他的性格就是以队友为先的,他重视同伴的安危超过了对于完成任务的重视,此时也是如此。上治早就已经不指望能够完成这个麻烦的任务了,他最渴望的就是带着队友们安全回归。

江户川乱步瞅着他脸上流露出来的些许忧虑:“其实你不用担心,现在要脱离这里很简单,你们的任务也能够完成。”

上治闻言又惊又喜:“真的吗?!”

谷崎润一郎也好奇地说:“乱步先生有什么办法?”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江户川乱步懒洋洋地说:“离开的最后一个线索在于薄弱点,也就是德特茅斯中心处的井……”

“这个世界既然是精神心灵的产物,薄弱点自然也是潜意识所生成的,也就是说,只要后巢自己攻克了这个薄弱点,自然就能把这整个世界的投影回收,一切也会回归原本的位置上——包括我们,也包括实验室。”

近谷佑树对此报以冷哼:“真是天真。”

所有人都无视了他的发言,也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近谷佑树不由得一时气极。

后巢和坚定地握起骨钉,气势汹汹地走向井口,江户川乱步连忙制止:“不对!”

面对后巢和茫然的目光,江户川乱步扶额道:“都说了!精神!心灵!直接用物理攻击是没有用的!”

后巢和疑惑地看了看这口平平无奇的大井,井口之上,整整三盏光蝶灯的白芒把夜色照得温柔不少,却始终未能照亮井中的黑暗。

后巢和闭上眼睛,努力用心感受……

他的身形一滞,刚刚恍惚间,后巢和似乎“看到”了,井道中向上蒸腾般的橙色光雾。

是记忆的投影?但却有种不同寻常的存在感。

而且,这种和他之前看到的记忆片段中代表瘟疫的刺目橙色极为相像的感觉……

对了,瘟疫。

自己的使命是解决瘟疫……哪怕圣巢早已覆灭,成为废墟吗?

乱步先生说,圣巢是用面具控制了自己,但毁掉面具,被释放出来的“遗憾”却也不是自己。那么真正的“我”到底在哪里?

如果说,心怀信念的不是“我”,丢弃使命的不是“我”,过去经历一切的不是“我”,现在失去记忆的不是“我”……

真正的“我”,大概就是由这些非“我”所构成的吧。

离开的方法,收回投影的方法,取回记忆的方法,结束这停滞的一切的方法……

[想要离开,得先弄清楚自己要离开的是什么地方吧。]

耳边突然响起了江户川乱步的声音。

后巢和不由得深思,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德特茅斯。

这里是生活着自己帮助过和被帮助过的人的地方。

这里是自己曾经一次次离开,一次次回来的地方。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后巢和神色一凛,他倏然睁开了双眼,喃喃道:“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骨钉别回腰上。他环视四周,仿佛一眼看到了他们来时山道的全貌,看到了帐篷中的伊万,看到了长椅旁的村长,看到了店铺中数吉欧的斯莱,看到了站台下的老鹿角虫……也看到了自己身边的江户川乱步,看到了谷崎润一郎,看到了上治和军警们。

后巢和收回视线,突然身形一跃,他毅然决然地跳入了井中,蒸腾着不详光雾的、仿佛永无坠地之时的深井。

没有任何阻碍,那道无形的屏障不知何时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仿佛这里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有限的投影。

后巢和的声音被呼啸的、下坠的风声所扯散。

他低声告别:“我得走了。”

他在这里没有家,但这里的人、这里的回忆却构建出了一个胜似家乡的德特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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