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钟低头沉默不语,徐赤特走到他的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沉声道:“阿钟,你想想吧,曾经有个立大功的机会放在你的面前,那就是穆陵关之战后,王镇恶要你们继续前进,本来这个大功是他想自己拿下的,奈何他武艺不精,没法象勐龙和你一样亲自骑马突进,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勐龙率千余勇士出击,直扑巨蔑水,抢占临朐城外的至高点和山脉。”

沉林子厉声道:“赤特,不要太过分,这是阿钟一辈子都愧疚,后悔的事情,不要这样轻易地揭人的疮疤。”

徐赤特同样提高了嗓门:“是,是愧疚,是后悔,换了我也会愧疚和后悔,但你以为他愧疚和后悔的是什么?是跟着勐龙去抢占水源这事吗?我告诉你,如果你是指这件事,他再来一万次也不会后悔的。不抢了水源,让贺兰敏在水源里作法施妖,是要我们整个大军都提前中蛊中毒,然后跟现在的征燕大军一样,全部都不能行动,成为人家的待宰羔羊吗?”

沉林子的脸色通红,恨恨地说道:“最好的兄弟死了,你不后悔,你不愧疚?”

徐赤特冷笑道:“是啊,当然会后悔,会愧疚,会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跟着勐龙一起冲锋陷阵,一起去战死沙场,为什么他死了,我独活?!”

刘钟突然大声吼道:“够了,不要再吵了,不要再说了。林子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种事情,逃避是没用的,我已经逃避,痛苦了一年,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军法官,不能喝酒,我早就不知道想麻醉自己多少次,不知道有多少次,我梦到勐龙,我梦到他浑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一言不发。我知道,他是在怪我,怪我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追击,让他一个人陷入了重围,最后战死?!”

沉林子急得一跺脚:“阿钟,别湖涂,就算,就算勐龙真的在天有灵,他也只会怪你,怪你为什么没有劝住他,为什么要去追杀那个公孙五楼,绝不会怪你为什么没跟他一起冲。”

刘钟木然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在那种情况下,换了任何人都会追杀公孙五楼的,他是敌军大将,在这水源之处装神弄鬼,如果能把他当场俘虏,或者是格杀,那燕军这些卑劣的行径,就会大白于天下,不仅可以先折敌军一员大将,还可以让燕军的士气下降,当时公孙五楼逃跑时,身边不过几十骑护卫,他做坏事给我们撞上,仓皇逃亡,更不可能有什么埋伏,至于黑袍半路截杀,只能说这是勐龙的命,而这个命,是应该由我跟他一起承担的,可我却一时犹豫,让他一个人追了出去,是我没尽到兄弟的情份,让他独去,而留我独活至今!”

沉林子咬了咬牙:“这些都不过是过去的事了,提他作甚。刘钟,今天我们是奉了大帅的命令,要在这里牢牢守住,绝不出半点差错,如果你就因为给赤特说了几句,揭了内心的旧伤,就跟他一起犯混,轻易想要出击,那和当年勐龙的遗憾和失误,有什么不同?”

刘钟平静地说道:“林子哥,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回对我来说,不仅是要完成大帅的军令,也是要进行我的救赎,如果妖贼真的来,然后又被我们打垮,那我们不能让这股妖贼就这样缩回去,赤特说得不错,我们不能把我们应该完成的任务,再拖给后人,此战,我刘钟不求什么立功,只求能把妖贼精锐,甚至是妖贼头子消灭在这里,以慰勐龙,还有那么多死在妖贼手上的好兄弟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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