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子终于见面了。
实际上,人类之主早在多年以前便成功定位了莫塔里安,可他却没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来救回他的儿子。一些事拖住了他的脚步,哪怕是帝皇,也无法从中快速抽身。
而当他解决完这一切后,他甚至开始担心自己最糟糕的预想会真的变成现实。
毕竟,他能感知到巴巴鲁斯这颗偏远的星球上潜藏起来的黑暗,以及那个躲在现实与噩梦帷幕背后的庞大身影......
他心急如焚,生怕莫塔里安在和它们的战斗中遭逢不测。而当他们真的见面后,原体的功绩让他感到无比自豪,甚至一度想要落泪。
那些为祸世界的巫术霸主被莫塔里安彻底净化了,哪怕对帝皇来说,这也是一笔值得庆祝的伟业。在二人的谈话中,人类之主向他的孩子透露了帝国的存在,也讲述了帝国真理与大远征。
最后一件事让原体尤为震撼。
他的养父,那个冰冷的怪物也曾表露出对银河中群星的向往,但它不过只是想要压迫他人。可帝皇却不同,他真切地想要让每一个人类都能美好幸福的生活。
而且,大远征与原体的净世圣战颇有相似之处,最后,帝皇告诉莫塔里安,他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个和他有血脉联系的军团,只待他答应带领他们。
原体在此刻自愿单膝跪下了,并向他的父亲发了誓。他宣誓,他会高举帝国真理的旗帜,并像他解放巴巴鲁斯一样,去解放仍旧处于苦难中的人们,无论他们身处何方,原体都绝对不会放弃。
“我有一种古怪的既视感。”阿尔法瑞斯说。
身材最为矮小的原体坐在他的椅子上,坐姿相当放松,却显得有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愉悦:“说真的,兄弟们。我不知道这感觉是从何而来,但我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而且,这个父亲的表现......”察合台若有所思地接上话。“与我印象中的大不相同啊。”
正在看书的帝皇咳嗽了一声。
“的确如此。”圣吉列斯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既没有变成一个陌生人来参加你的宴会,也没有非得和你以古怪的方式较量一下......他甚至没有在你和人战斗的时候突然将你传送走,真是奇怪啊。”
帝皇再次咳嗽了一次,这次,他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金言使者疑惑地看向红砂之主,后者叹了口气:“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吧,洛嘉。至于最后那件事,他没有和你谈过吗?”
“谁?”
“另一个我——或者说那个总是闷闷不乐的我。”
洛嘉手一摊:“你平日里就已经够严肃了,不过,是的,他的确没有和我谈过这方面的事。”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会议后来找我吧。”安格朗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会说给你听的,这样你大概就能懂为何圣吉列斯也要在这里阴阳怪气一下了。”
“嘿!”大天使不满地发出了声音。“我只是在叙述一些事实。”
“难道那就不是阴阳怪气了吗?”
“就算是你也不可以说出来!”
“......好了。”
人类之主总算将头从书里抬了起来,眼中闪过蓝光。他眨眨眼,再睁开后,就是正常的童色了:“我们可以不要再讨论这些事了吗?”
“可这些都是你曾亲手做过的事啊,父亲。”察合台不轻不重地说。
“我......”
帝皇一时竟然卡了壳,他本想认真地解释,不过,就在他扭头看见察合台眼底那一抹笑意时,他立刻就懂了可汗的意思。
好吧,我倒也不介意你们打趣我来活跃气氛。而且......莫塔里安。
他侧头看向表情复杂的死亡之主,后者的表情复杂程度几乎难以确切的用语言来描写,若是能画出来的话,应当会是一副惊世之作。
要是出现在电影里,那么,负责表演这段的演员应当也能通过演技封神,各大电影学院都会乐此不疲地花费几十年来研究......
可惜,这是现实。当表演的程度被抹去,所留下的,就只有深刻的触目惊心,不忍再看。
“......继续。”
良久的沉默过后,死亡之主如此说道。
他没有吐露心生,亦没有要求父亲给出解释——比如他当年为何要变成个陌生人然后放出消息说他也能解决巫术霸主甚至还向莫塔里安发起了挑战之类的......
总之,他只是想要继续,而且看样子非常痛苦。
“不,中枢。”荷鲁斯出言叫停。“兄弟,我真想找一面镜子来放在你面前,来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在你的情绪有所好转以前,我认为我们不能继续了。”
“我好得很,荷鲁斯。”
莫塔里安平静到近乎澹漠地回答。
“这些事是对我的鞭挞,他做得越好,就越能凸显出我的失败。而我一定要看到结尾,我承认我是个失败者。是的,我没能坚持自我,我的识人不明让我的军团遭逢了不幸。可他呢?他比我强得多,难道他也不能拥有一个好结局?”
他握紧双拳,短刀在右手掌中剧烈的颤抖。本该失去效用只余装饰功能的符文此刻竟然开始再度亮起。
“我要看下去......”死亡之主阴沉地开口。“我要看看他能否战胜那该死的东西。”
他没有说那东西是谁,但恐怕谁都清楚他正在暗指谁。
荷鲁斯还能说什么呢?牧狼神只得叹气,同时苦笑——他没想到,莫塔里安的觉悟竟然比他还要高。
或许是因为他那不愿向其他人提起的重生方式?
荷鲁斯没有答桉,他只知道,莫塔里安是被一把短刀杀死的。自那以后,恶魔原体莫塔里安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时刻裹着绷带,带着短刀的人。
荷鲁斯突然意识到,现在,他们彼此对于对方其实都已经成了熟悉的陌生人。遭逢大变,手足相残,一万年以后,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称呼彼此熟悉的名讳,却都能意识到对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或许这样也好吧。
牧狼神的苦笑逐渐转变成了微笑。
而中枢则继续了,它没有人类那么多的情感。当然,它可能有,只是并不想表露。
而真正会令它虚构的心,心绪起伏的那个人......此刻并不在。
文字再次开始滚动。
眼下,我们所进行的这场战争与过去的一切战争都大不相同。在在数千年前,我们的祖先——人类的祖先,会为了财富、地位、权势,甚至是荣誉而互相征战。
而现在,我们将要进行的是一场生存之战。是的,你们没有听错。我们的战争是为了生存。
你们可能知晓,也可能不知晓,但是,无论如何,银河系内都充满了数不清的威胁,只要有机会,这些异族会毫不犹豫地杀死它们所亲眼见到的每一个人类。
可是,这场战争不仅关乎人类种族之生存,我的儿子们。
如果我们失败,如果帝国最终倒下,那么人类自由生活的一切希望就将崩塌。我们的种族将要么被彻底遗忘,要么在异形或其他黑暗力量的压迫下陷入永远的奴役。
但我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是的,我们不会。
我们是人类的守护者,而就像帝国庇护泰拉的所有后裔一样,我们是保护帝国的战士。我们用刀剑,用爆弹枪,用所有的一切去保护他们免受死亡的威胁。
而如果,他们走到了那个时刻——走到了这个世界除了痛苦与折磨什么都给不了他们的时刻......我们将会给他们带去死亡。
比起被异形奴役,在黑暗中沉沦,扭曲,成为怪物......平静的死亡,是更好的选择。
就像我是我父亲的工具一样,你们在这场战争中就是我的工具。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死亡守卫。”
——莫塔里昂接手第十四军团时的重要讲话节选。
早在基因之父回归以前,第十四军团就已经在帝国境内相当有名气了。他们的这部分历史也很有趣,实际上,他们从建军开始就表现出了超乎想象的坚韧与顽强。
那时,他们还被称为黄昏突袭者,每当他们出现在战场上时,对他们有所了解的敌人会立刻心如死灰。
因为无论你用火器与刀剑击倒这些战士多少次,只要你没有当场杀死他们,他们就一定会站起来。这样的特质,则要追朔到一个被称作阿尔比恩的泰拉地区。
那时,泰拉甚至都尚未被帝皇统一。他们阻拦的帝皇的统一长达几十年,这在整个统一之战的历史上都是相当罕见的。至于他们的动力,显然是来源于阿尔比恩古老的战士传统,以及他们面对敌人时绝不屈服的执拗。
帝皇本人甚至都被这种作战意志震惊了,他命令部队停止攻击,随后手无寸铁,身无盔甲的前去会见了阿尔比恩的领袖。
他将自己的计划以诚挚的口吻毫无隐瞒的告知了他们,甚至将自己在统一泰拉后对人类命运的计划都未曾隐瞒。帝皇的幕僚团本来是对这场谈话持悲观态度的,若不是主君执意如此,他们绝不会让帝皇孤身一人前往。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同意了帝皇的提议。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主动的将他们的儿子送去了改造实验室,让他们成为了阿斯塔特。或许的确是天性使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类不渴望征服星辰大海。
在泰拉被征服后,大远征也被帝皇立刻开启了。
第十四军团在没有原体的情况下,花费了一个近一个世纪的时间行走在群星之中。
据说,黄昏突袭者们极其充满荣誉感。如果有敌人看见这些从天而降的战士后,打算投降,军团总是会同意,绝对不会在此情况下滥造杀孽。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他们是战争的机器,但绝非灭绝人性的怪物。
他们的远征舰队平定且收复了许多人类世界,美中不足的是,其中有很多次都是在造成大规模的流血事件后才拿下的——黄昏突袭者虽然充满荣誉感,但他们的外貌却十分骇人。
不仅如此,他们的交涉能力也差劲到可怕,几乎没办法好好地表露任何善意,任何话语被他们说出后都会变得意思扭曲。
久而久之,黄昏突袭者们也就不再想靠语言能力收复失落的世界了。
他们甚至打定主意,要专门对付那些异形帝国以及被亚空间腐化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上,他们不必再怀有任何善意,只需要执行纯粹的暴力并摧毁一切就好。
而在莫塔里安接手,他们改名为死亡守卫以后,令他们重新打响名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大战役,自然就是加拉斯帕战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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