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为社稷主,为天下王
只派你们几个来送死?
寥寥九个字充斥无比的霸道与气魄。
俨然将太和殿外一众人等,全部视为只手横扫的土鸡瓦狗!
但却没有谁会觉得白重器这话是狂妄自大,是不知天高地厚!
盖因,这位以南击北定乾坤,横压当世真无敌的人间至尊。
的的确确堪称天下武道最高一峰,寰宇群雄最长之河。
哪怕在现身前,灭圣盟主陈仇大展神威,以一己之力压下两位大宗师。
也未能动摇窥探局势的景朝群臣和万民百姓!
更没有让他们生出大势已去,无可挽回的绝望与悲观!
所有人都清楚明白一件事。
如若朝廷的定海神针,是监国二十年于今日登基的太子白含章。
那么,支撑大景宰执玄洲的擎天之柱。
“太子殿下……”
日头正当中天,却好似悬于他脑后的一轮神光。
……
仿佛泥雕木塑一样,寂然如死!
将其形神两分,本体封镇于归墟,只留下“分神”尚存。
杨娉儿眉眼弯弯,惊艳风姿让大道都想亲近,比起陈仇更有甚之。
后面高挂巨幅地图,把裂海走廊处处走势标注清楚,显得极为细致。
陈仇仰头望天,流云四散,一如他的躯体。
这四具容器备好。
“真龙出关镇压中枢,可玄洲烽烟起于九边。
【勾陈】合道寰宇之‘炁’,令众生启发灵慧,脱离蒙昧。
“将军!咱们不妨再派斥候去探,确认大妖动向,着手准备撤退!
可这位灭圣盟主似乎并不慌张,依旧从容自若:
这样的道果,想要匹配玄德,摘取尊号,已非人力可以做到。”
高大青年提着大枪,翻身上马。
而今,白含章几乎是将死之人。
仅仅一瞬间。
像白容成、灭圣盟、凉国公残躯。
又敬重水神娘娘,留手饶你一条命。
纵然大半都被杀退,但也造成一些死伤。
白重器眼皮抬起,目光越过凉国公残躯,轻声问道:
“不愧是兵家大材,当年燕王殿下亦是如此!”
金黄璀璨,充塞十方的国运光柱,也开始随之摇摇欲坠。
哗啦!哗啦啦!
雄健大汉手持缰绳,勒马望天,蔑然道:
“都道天下大乱,妖星飘摇!我却不信!”
“陈洪基当年占据应天府,造舟塞江河,积粮过山岳,强将劲兵,自谓无敌。
就够地祇神灵金身崩毁,永沦无间了。
无论陈仇等人冲犯中枢,成或败。
可你欲要合其大道源流,便要重立轮回。
谁可继承景朝国祚,延续百年?
四神之恶谶,乃天纲定伦。
本将军查阅卷宗,觉得不太寻常,是否与那头旱魃出世相关?”
一是龙蛇山,二便是招摇山。
一张无穷道则凝聚交错,无尽经纬纵横周天的煌煌神座。
“寿数悠长,元灵不灭,肉身已得五行之妙,变化无常大小如意。
若从极天俯瞰下,像是大能挥剑劈斩,形成一条深可见骨的狰狞伤疤。
黑山羊嗓音尖细,像是宫中小太监,替襁褓里头的皇太孙传话。
当即起身,纵马而去。
那就应该知道天庭定下的规矩法度。
只要四神动念,弹指就被毁尽。
“十日?”
白重器双手负后,踱步走出太和殿。
白含章眸中神性愈发璀璨,当他最后一字话音落下。
凡夫生来的桎梏枷锁,诸如寿元大限,魂魄脆弱,陈仇一概没有。
最后落在辽东!
贺兰关外。
无垠太虚好似凝聚成层层帷幕笼罩覆盖,将整个皇城盖得严实。
哪怕太子登基继位,也难以支撑得住局面。
便像星斗黯淡,熄灭下去。
你大儿子白含章将死之人,二儿子白行尘虽是神通之境,却也挽不了天倾。
听上去好像轻描淡写,可唯有行伍服役的披甲人才晓得,字字都是血腥酷烈。
分出庞大的道蕴,与我续命,不值得。
好似娘亲小时候抚摸脸颊,无比的亲近。
失魂落魄,几成空壳的杨娉儿。
白含章像是留恋人间,看了一眼手足兄弟、圣人父亲,最后冲着纪渊温和一笑。
陈仇榨干躯壳寿数,焚灭魂魄元灵,所分割出来的一方大世界。
硬生生把浓墨也似的滚滚黑云,斩得七零八落!
这位灭圣盟主谈及其父陈洪基,尚能心平气和。
所以没被斩首的同伙,能够勉强苟活一条命。
“我以身入局,谋划良久。
京城百姓惶恐不安的担惊受怕、边关兵卒奋勇死战的高亢怒吼……由近及远。
一旦发动起来,便像烽火连营,其势冲霄,绵绵不绝。
最惨烈莫过于招摇山。
千余精骑陈列展开,却没有发出半点响动。
你们两人,也算人杰了。”
怕是要被活活烤死,蒸成焦黑枯骨!”
纪渊眸光闪烁,摇头道:
就像山洪爆发前,飞禽走兽感受灾祸将至,纷纷仓皇奔走一样。
可以说。
前者私盐贩子,后者乃世家大族!
招摇山,中军城。
最终化为一道极天接地的庞大门户。
“姜赢武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虎狼卫军里,说一不二的大统领了。
当这位太子殿下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那双眸子只剩下金黄璀璨的神性光辉。
短短几息间,便已有上千破万之数!
犀利的杀意也愈发炽盛,最后无可阻挡,直冲霄汉!
统率六天鬼神,分封十方冥官,谓之‘阴天子’。
虞卿飞听得懵懂,并不完全理解其意。
乍看之下,与城寨里头服役多年的精锐老卒没甚么差别。
于是,乌云盖顶,众生惊惶。
“一人压万道,显圣寰宇间。”
所以,陈仇从来也不觉得长生久视有多好。
无垠太虚如海潮翻涌,诸神仙真如众星拱月。
可陈仇却觉得,活得不痛快。
“给某八百人,愿立军令状,十日再夺五座峰头?”
幼年失散山林,险些沦为妖虎口中血食;
行功岔气,走火入魔,全身筋骨麻痹如死;
放眼望去,百余妖王跪伏于地,虔心拜倒。
煌煌烈烈,不可直视。
城隍庙的香火金身,能让你撑多久?
纵然杀绝我等,也妨碍不了玄洲大局。
“将军竟能逆伐五重天的旱魃了?”
“旱魃乃古之妖种,出没之处,赤地千里,大旱数年,乃灾殃之气汇聚而成,孕育而出。
……
朕虽碎其金身,封镇山根,但祂的元灵至少没受香火之毒侵染深重,仍能保住一世记忆。
但是百蛮无道,难居正统。
“连着好几个月,都有小股成群的妖群冲击军镇,掠取血食。
隐约有种凛冽肃杀,摄人胆魄的味道。
他霍然站起,长身而立,侍候两旁的亲兵立刻会意。
陈仇嘴角溢出血迹,座座气海交织垂流。
白袍铁甲的高大青年端坐案几后,两侧是如同虎狼的神武卫军。
而今,麾下甲士正在安营扎寨,辟土筑城……没有辜负大将军的期望!”
随着景朝圣人破关而出,气机垂流。
却像撞上一堵无比厚重的铜墙铁壁,未能脚踏山河社稷,瞬身去到千万里外。
阴世阴司尘封几劫之久了,【酆都】道果只是四神诱你入局的饵。
这位景朝圣人神色肃然,江山社稷如同画卷,于他脚下铺展开来。
“传言人神相交,孕育而生,必为妖孽怪异,往往叫天公所嫉。
重重压力将他一身修为牢牢拘禁,分毫半点也透发不出。
天日黯淡,昏沉如夜!
“坐北望南,亲眼看着这天下点起万道烽火吧!”
纪渊眯起眼睛,封镇那口赤色革鼎的皇天道图荡漾华光,意图映照白含章的命格命数,为其篡改。
你老子得过太古秘藏水部权柄,故而,合了天下江河之水运。
白含章洞若观火,看出纪渊的心思,抬手按在他的肩上,勉力笑道:
“本宫果真没有看错人,弃道果而不取,视四神而不见。
前者乃官宦名门遭逢大难,贬为罪民,世代受罚,难以赦免;
此为天爷所嫉的征兆显化。
连当世真无敌的白重器,也难以立刻破开。
一条雄健大汉正在擦洗战马,两鬓微白,披着宽松的衣袍,遍布刀枪斑驳痕迹的老旧铁甲堆放旁边。
像是阴风过洞窟,怒号不已,极为骇人。
腰身佝偻,像是被重担压弯再也直不起来的白含章,面北朝南,以至尊之身,昭告诸界寰宇:
他嘴唇张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崩!
悄无声息的裂帛声响。
栖息在老树下的万千妖类,像是嗅到血腥气的鲨鱼,争先恐后拥挤上前,抢夺着百余滴翠色浆流。
只有你不靠向玄德诸圣,虚空四神,繁复无穷的大道轨迹,才无法定下。
便会看到腾地燃烧的熊熊战火,自西向东,次第横移。
数十道兵锋漫过山林,滔滔汹涌,几乎遮蔽大日天光!
……
宛若蛟龙泣血!
这位景朝圣人并未第一时间迈步而走,赶往已成战场的九边。
于这诸界寰宇,一切生灵,能够降下何等恩泽。
你娘亲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能安然?
被废去所有的白容成陡然抬头,面上遍布惊骇。
四方云滚滚如潮,好似江流萦绕。
天骄之姿,名副其实!
“旱魃要寻,滋扰军镇的小股妖群也不能忽视。
伴随九边战火汹涌剧烈,无可遏制,白含章越发虚弱,几乎要站立不稳。
那头黑山羊低低笑着,延伸数十里的御道,忽然响起脚步声。
所过之处,无数气机流泻交融。
“破城之后,十日不封刀,尽屠辽东军!
所谓“血神”、“怒尊”、“龙君”、“奇士”。
倘若没有四神之祸,九劫之难。
五虫与五仙之血脉,果真非同寻常。”
所以才有【道德】合诸界之‘法’,使得十类万种有望入道。
而非早夭驾崩,抱憾而终。
或是恃富,或者恃强,名为义军,实为大寇。
岂能弃民而走,弃军而逃。
“杨洪,你这匹夫终究还是有些骨气。
决定大势变化的胜负手。
虞卿飞抱紧拳头,他明白这是大将军赏识,愿意给予机会。
“赤犼……比旱魃更可怖!
所过之处,江河枯竭,焦土万里,尸身化枯骨,不腐而不灭!”
密密麻麻,万千浆流如暴雨淌落,让无数妖类沐浴其中,欢欣鼓舞。
也算告慰我心了。”
伴随着白含章立誓发愿,为天地、苍生应劫。
可谓口含天宪,一言九鼎。
更准确说,是臣服那个尚且襁褓中的婴孩。
雄健大汉微微皱眉。
高大青年沉思片刻,颔首赞同道:
“必须将这头赤犼横击于大城百里外。”
自西而来!”
寰宇诸界,大道源流!
岂能不如我的意!
岂敢不应我的愿!”
高大青年肩膀宽阔,坐在那里如山如岳,自有一股威武气势。
“奇士之谋,确实环环相扣,无迹可寻。”
你虽登基继位,加冕至尊,可并无玄德,如何承接尊号?
随着一声无形叹息,未能撑过多久。
此举于地祇神灵而言,无异于五马分尸的酷刑!”
“与奇士博弈,自不量力也。
宛若煌煌真阳横压天地,炽烈霸道的磅礴神光遍及万方。
“那就即刻去。”
绝地天通禁制也被破去,凉国公残躯、白容成、杨娉儿、以及刚出生的皇太孙。
肌体荡漾寸寸莹润光泽,如同白玉象牙,几像是一尊神人。
白重器并不回应,眼中好似映照层层天地。
穆如寒槊集结军势,服用疯魔山太岁肉的八旗精锐,个个目光狂热,悍不畏死一般。
放在太古,也堪称仙佛一流的绝顶人物。
“九郎。”
黑山羊代替奇士发声,如今大势已定,白家父子怎么都翻不了身。
再加上九边遭逢兵祸,国祚气数层层削减。
无论两界无间,万法不沾的灭圣盟陈仇;
亦或者那尊跨空而来,强横绝伦的吞世大魔。
种种细微的情绪,宛如洪流肆虐吞没他的心神。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神人孕育而出的惊世妖孽,只要能撑过劫数灾难,之后修行毫无瓶颈可言。
却也阻止不了既定大势!
这是死局。”
这位东宫储君好似早就知晓,纪渊暗藏一座可以更改万事万物的造化器物。
像是凝为实质的沉沉威烈,牢牢镇住一众当世的绝顶人物。
在宗平南担任大将军之前。
牵着被打入冷宫的太子妃,款款行来。
所立下的誓言,发下的宏愿。
不负苍生,唯欠妻儿。
陈仇以命筑成的藩篱牢笼,也被白重器一拳震开。
“你娘亲既然执掌水神权柄,欲要入主一部,位列地祇神灵。
岷州城,大营主帐。
陈仇抬眸轻叹,那袭麻袍紧贴肌体,其人宛若置身于海眼漩涡。
其实都无碍。
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落下。
你头一次来刺王杀驾,朕念着你算半个故人之子。
白重器默不作声,那股压得天公亦要低头的磅礴气机,轰然一震。
白重器,你开辟不了阴世,就摘不下【酆都】。
反而认为,艰难活着乃很累的一件事。
万类同心,大慈大悲。
可谓受血火淬炼的真正兵家种子!
“受国之垢,为社稷主!受国不详,为天下王!”
他五指一抓,提起那杆神枪,白袍铁甲飒飒,率先迈出大帐。
所受香火何其之多?
陈洪基兵败身死,所立的国号被废。
白重器垂首言道:
“再者,你娘亲合彭泽之水运,勾连五座大湖,数十条江流。
比如。
……
彭泽一战,那些与朕出生入死的结义兄弟,打没了好几个。
此人抬头,丹凤眼,卧蚕眉,端的是英气凛然。
“将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赤犼凶怖之极,绝非寻常妖物!
“宗某人既能压住尔等二十年,再来二十年,也无妨。”
天算,无有不中。”
“龙君鼎炉!”
高大青年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可提到水神娘娘,眸中毫不掩饰迸射冷光。
九边烽烟万道,兵锋血火势不可挡。
高大青年目光微凝,还未等他话音落地,手捧令旗的斥候就闯入大帐。
“如果我要你再拔十座妖帅统率的峰头,可能做到?”
太古时期,巨岳通天,接引帝流浆,孕育出数不尽的妖王巨擘。
赶忙从兵器架子上,抬下一杆沉重大枪。
“记吃不记打的畜牲!”
我已经是风前烛、雨里灯,你往里面填多少,都没用。”
可‘玄德’二字,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
讲通透些,便是你成圣之后。
白含章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扫过满脸关切的燕王、面如死灰的宁王。
至此。
大抵是个五重天的层次,若找到了,不用急着用大军剿灭。
话音还未落地,其人宛若砂砾崩塌,被无垠太虚的滚滚浊流吞没进去。
如果不是他骄狂多疑,难以信人。
地祇神灵掺和人道定鼎,扶持龙庭。
神武卫军一片哗然。
雄健大汉摆手笑道:
忽然间,马蹄声声,急促如骤雨,打破小河畔的宁静氛围。
如果白含章当真应劫成功,岂不是恩泽万方,以全玄德?
随后越过圣人的伟岸身影,好似遍布全天下。
这是景朝的九边之一,座座军镇要塞互成犄角,彼此拱卫,错落于厚重大地上。
相信四神亦是费了不少力气,花了不少功夫。
届时,你便要做出光阴长河最上游的那个选择。
放在太古,免不了要去雷部的斩仙台上走一遭。”
白重器你囚于阴世,白含章你呕心沥血,所维持的大局。
于是传为旱魃降生!
便理所应当是闭关许久生死不知的白重器!
只要其人不倒,国祚气数始终就能维系不崩。
三千年的武运厚积薄发,尔等这些后辈受益无穷,就看抓不抓得住了!”
那层层遮蔽天地的浓墨帷幕,直要把皇城拖拽进另一方大世界!
以四重天大圆满,降伏一头五重天的旱魃。
融入寰宇本体的天规纲常,像是被触动,引发玄洲震荡。
人道皇朝的国运气数,本就系于一人之身。
还请奇士赐教。”
“四神之算料事如神,可微臣偏不信,天命之上不可更改。
神武卫军的都尉起身抱拳,高声答道。
成圣开十劫,或者成神入虚空。”
大尊显圣,玄洲崩灭……这样的大劫,你却要代替万民以身受之!
四神降世,玄洲历劫!
这方疆域上的十类万种,无需任何迹象,内心皆不由自主浮现一抹大恐惧。
神武卫军所镇守的,不止是身后岷州城,乃整个裂海走廊八十座要塞!
请将军惜命!”
许久后,无奈道:
“那便恭迎四神显圣吧!让一众孩儿们,发兵!”
人博、天德,身披数十创,甲衣都被血给泡透,方才拿下采石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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