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子不会是跑了吧?”

这话一说,空气里霎时安静了几秒。

古怪的氛围在客厅里蔓延,连那只鹦鹉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翅膀一收,老老实实缩着脖子一声不吭。

盛煜川几乎是刚把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他和霍城从小有交情这不假,两人现在的商业合作也算得上紧密。盛煜川平时有事没事经常对他调侃,也敢半真半假地抱怨两句,却一直都牢牢把控着适当的度。

因为霍城和他们这些顺顺当当继承家业,还有人从旁协助指导的人不一样,他的地位,是自己在尔虞我诈里夺回来,又在风雨飘摇里亲手稳固的。

当时愿意帮他的人没几个,想害他的倒是能数出不少,整个霍氏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烂成一锅粥,这也就难怪他彻底上位之后手腕铁血到六亲不认,把所有叔伯的权力全部架空。

相识多年,盛煜川敢说自己是了解这个人的,却真不敢说能看透,更不敢惹。

所以眼下这诡异的沉默让他觉得尤为不安,一边心虚地垂下头,一边忍不住抬眼打量男人的面色。

没想到,霍城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甚至还扯了下嘴角,像是在笑。

“你真幽默。”

盛煜川:“……”

好吧,他其实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神经过敏。

苏闻禹这几年对霍城怎么样,他统统都看在眼里,那简直是喜欢到了骨子里,把一颗心都掏出来了还嫌不够,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说跑就跑?

好在霍城完全没在意他说的胡话,盛煜川也暗自松了口气,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说,闻禹肯定就是出门去了嘛,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想赶紧把这话题跳过去,目光东转西转,冷不丁想到什么,忽然说:“欸霍哥,你家里最近怎么没有那股特别的味道啦?”

霍城正漫不经心地抚弄袖口冰凉的袖扣,闻言停下了动作,偏头看他一眼:“什么味道?”

“就是一种……闻了以后很舒服、很解压的气味,还有点香。”盛煜川双手比划了一下,努力想办法形容。

他和霍城在商业上往来不少,涉及到新案子合作的时候更是忙到了一块儿,除了在公司里开会商议以外,有时候还会把一些保密性高的文件带到家里处理。

每次过来,盛煜川总好像能闻到一点似有若无的香气,客厅有,书房也有,让人身心舒畅——但奇怪的是,以前霍城一个人住在城西那边的时候,却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

后来次数多了,盛煜川居然还稍微摸出了点规律。

要是那段时间项目比较急,任务比较重,闻到的味道就会稍浓烈一些,还带着点隐约的药香,闻久了甚至觉得连日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要是那阵子相对比较清闲,那么香气也会随之变得淡一点,闻着总觉得更平心静气了些。

他一边回忆,一边皱起鼻子拼命嗅了嗅,然后忍不住纳闷地小声嘀咕:“奇怪,今天好像真的没闻到了。”

“应该是插花或者熏香吧。”霍城说。

苏闻禹总喜欢在家里折腾一些小摆设小玩意,像是花花草草什么的,他向来不太关注这些,不过看样子,估计是最近没有在做了。

他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抽出第二版的合作案,丢给眼前的青年:“现在看。”

盛煜川立刻哀嚎出声:“又要工作啊,我都已经连续……”

“这是上次盛伯父交代的。”

霍城根本不惯他,一句话堵死他所有抱怨,径自走到沙发边坐下,攥着一沓资料圈圈画画,脊背笔挺,姿态矜贵而优雅。

算你狠。

盛煜川暗暗磨牙,只能忍气吞声地认命。

他家老爷子平时最爱在他跟前夸霍城,那推崇的态度和隐隐的佩服,好像已经完全不把他当作底下的小辈来看待,而是可以和自己并驾齐驱的同龄人。

再说霍城这人也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心想着工作,小嫂子要是真跑了看你哭不哭!

盛煜川一边暗自腹诽,一边一目十行上下扫视文件,却没去细想,平时两人都会去楼上书房讨论,但这次霍城却提都没提,一直待在客厅。他也没注意,男人在说话的间隙,偶尔会飘到落地窗外的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终于传来动静。

有人来了。

“一定是闻禹回来了!”盛煜川如蒙大赦,立刻跳起来跑了过去。

霍城倒是态度从容,不紧不慢地起身,嘴角微微翘起一点弧度,是早已料到结果的笃定。

不料,门一开,出现在两人视野的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男人。

“霍先生。”他微微颔首,先对自己的老板恭敬地打了招呼。

“是你啊。”盛煜川略带失望地收回目光,勉强挤出一个笑。

“盛先生您好。”科莫做私人主厨的时间不短了,自然也是认识他的,于是同样礼貌地问了好,然后又转向霍城:“霍先生,今晚还是照旧吗?”

“再加个汤吧,就上回那种。”霍城吩咐道,他薄唇微抿,神色肃然地看向无精打采坐在一边的好友,“我们继续。”

“……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盛煜川的错觉,这语气总好像比刚才又冷了一个度,听得他后背发凉。

不料,得了指示的科莫却没有如预期般顺利地开始工作,反而先翻箱倒柜了一阵。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传出了一些经过克制之后的声响。

“咦,苏先生的小汤锅怎么不见了?这高汤只能用这个来熬的。”

霍城拿着合同的手,不自觉微微一顿。

他对科莫提到的这口锅还是有点印象的,上次那个黑松露菌菇汤就是在里面煮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而就在这时,有什么不太清晰的画面突然闪进大脑,瞬间引起太阳穴一阵熟悉的胀痛。

他忙抬手按了按额角的跳动,恍神间,似乎又想起来一些什么。

那应该是两年多前。

他和苏闻禹刚刚搬进燕郊新城的时候。

苏闻禹把原先的很多东西都打包整理好,从城南别院一并带了过来,又一点一点在现在这栋房子里添置了很多必需品。

过程既繁琐,又缓慢,效率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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