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八。

天还未亮,平阳侯府里响起一阵又一阵的震耳喜庆鞭炮声,正是平阳侯世子苏承年娶亲的日子。整个大院,都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姜芜被李管事叫到前院里做事,帮着后厨的人将菜品端到客人的桌上。

这回来侯府喝喜酒的各位客人,除了是与侯府沾亲带故的人,就尽是一些朝中说得上话的大人,还有他们的家眷

李管事杵在后厨的门口上,千叮咛万嘱咐,叫每个人都必须得把耳朵提起来,眼睛擦亮了,手脚更是要麻利一些,万不可在外边冲撞或者顶怒了哪位大人,做得好了,事后侯爷和夫人重重有赏,但若是做差了,今日一过,就等着挨板子吧。

所有传菜的人,包括姜芜都被李管事这一唬给真唬到了,端着菜品去到厅前,紧紧盯着眼前的路,整条胳膊都在颤,生怕被什么东西绊倒,或者是打坏了菜品,丝毫不管乱看乱动。

待到世子爷苏承年将新娘子宋缓接来侯府时,众人才稍有了可歇息一会儿的时候,可在远处望一望。

苏承年同苏墨长得不大像,他面上更多的是一种由内心散出的儒雅兼和,刚正而又有礼,不似与苏墨那般风流不羁。

一身的大红色喜服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人有了光彩,眉目间皆是风华。

接亲队伍停下,他笑着翻身下马,扬起好看的眉眼,走至喜轿边,郑重而又小心翼翼地掀开轿帘,再紧紧握住新娘子递过来的那只手,牢牢地抓住。

才子与佳人两手相握的那一刻,远处躲在廊柱下的几个丫鬟们哪怕已捂住了嘴,还是控制不住音量地叫出了声,满眼都流露出羡慕之色。

因新娘子宋缓头上盖有一张喜帕,见不着脚下的路,苏承年又微微俯了俯身,小声给她细细提醒着,跨过门槛时,又更是再稳稳地扶住她的整只小臂。

这一幕,落在她们这些丫鬟的眼中,又是激起了一声声的尖叫。

谁人不知,世子爷苏承年同宋缓两人此前面都没有怎么见过,更别谈曾有交集,但眼下,好像世子爷当握住宋缓的手的那一刻,就认定了,她是他的妻的,他将永远尊她,敬她,还有爱她。

众人正打算继续瞧下去时,李管事不知何时轻手轻脚地到了她们声后,趁其不备,抬手就是在离得最近的那人脑袋上重重叩去。

秋芮“哎呀”一声,双手抱着脑袋正准备回头骂人,可一见着来人是李管事了,顿时所有的气势都消失了个尽,忙低下头喊,“李管事。”

李管事皱眉负手站着,指着外边的那些宾客,说话时,唇边花白的胡子跟着一抖一抖,“你们还敢在这儿偷懒,不知道外边忙成什么样儿了?当心我扣你们工钱!”

他这话一说完,众人皆是一下子就散开,生怕被他逮到会真的扣工钱。

秋芮端着盘子,同姜芜走到一起,免不了小声嘀咕,“李管家那么凶做什么?我不就偷偷地看了一眼么。”

不过,秋芮忽像是想到什么,语气一转,道:“咱们世子爷可真好,新娘子的盖头都还没揭,也不知道她到底长啥样,就已经对人这么好了。”

“他们成了亲,就自然是要相敬如宾的。”姜芜想到方才见着的场景,不自觉也跟着弯了眉眼。

秋芮长叹一声气,摇摇头,“要是我以后也能遇见像咱们世子爷这样的人就好了。”

姜芜宽慰着她,“肯定会遇见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秋芮一点头,顿时充满壮志,“对,我们都会遇见的。”

姜芜心中的弦无可生息地波动了一下,终而却还是淡淡地笑了下。

秋芮这话本还有一半未说完,卡在喉咙边上,在后厨一直忙着掌勺的杨大婶见着终于有人来了,不由分说地往两人端着的盘子上放菜品,再拍一拍她们后背,嘴里说着要是菜凉了的话,就将她们俩个绑来后厨烧柴火。

秋芮吐了吐舌头,只能与姜芜各自老老实实地垂首端着菜品去到前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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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在前厅忙完活儿,暮色已渐渐沉下,但宴席还未有任何要结束的意思,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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