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奚稚发现,傅倾城和父母之间的感情挺单薄的,算是父慈子孝,但没有那种平凡人家的肆意和亲昵。
或许这就是书香世家的分寸感?
“没有。”奚稚同样笑着回应她。
“我听见了一点。”傅倾城的妈妈又说,略带些关心,“好像是倾城说你没怎么吃饭吧?小稚你是要多吃点,这身子骨太单薄了。”
奚稚点头,“嗯,我知道的。”
可是您女儿貌似身子骨比我还要单薄......
有了傅倾城妈妈的几句关心,饭桌上的其他人这多看了几眼奚稚。
自古至今的长辈,尤其是不远不近的亲戚,总喜欢说这些话,“哎呀,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啊,还是得稍稍有点肉,才有福相。”
“可不是,尤其女孩子,不然将来生孩子什么的,不好生养的。”
......
奚稚心平气和,通通无视,你说归你说,我爱怎样就怎样。
“说什么呢?”傅倾城本来正和一位风度翩翩的叔叔探讨唐朝的风俗,双方引经据典,辩驳得不相上下,突然却扭头问向这边,”谁要生孩子?我们家这一辈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人长几只眼几个耳朵啊?
奚稚简直叹服,竟然还有空分神听了她这边的事。
但傅倾城不愧是傅倾城,她一开口,这质问的语调,根本没人敢接话了。
谁要生孩子?
你和奚稚啊,这不正讨论着嘛,你们也到了可以考虑生孩子的年龄了。
这样类似的话,谁有勇气在傅倾城跟前提?那女人一双桃花眼扫过去,多情时是多情,冷漠时也真是震慑力十足。
“还挺护老婆的。”只有傅倾城的妈妈低声笑了下,嘀咕了这么一句。
全场只有奚稚能听见,她耳朵尖滚起一阵热。
其他人就算没听见这句,但心底也都有了这个感觉。
不知道傅倾城这人是不是就是喜欢趁热打铁,赶上这么个场景,众人正安静着呢,傅倾城忽地轻声笑了,她搁下筷子,抬手随意地拍了拍手。
桌上一圈人都冲她望过来,傅倾城也一一扫视回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奚稚脸上,然后,定格。
奚稚:“?”
她很是懵圈,也并不知道傅倾城这深情款款又志得意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然接下来一刻,她算是大开眼界了。
粉紫色卷发的女人习惯性地撩了撩卷发,将一侧卷发撩至耳后,显出几分正式庄重来,她声音并不大,却很稳,掷地有声,“既然我们一家今天都难得聚在一起,我也就趁这个机会宣布一下。”
宣布什么?
奚稚目瞪口呆,大佬你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下?
我有点害怕......
傅倾城像是看出了她眼神中的错愕,目光柔和几分,“我和奚小姐已经领证了有一段日子了,婚礼的事我想该提上日程了。”
众人像是被惊讶到了,哑口无言。
在一众呆滞的人群里,奚稚其实是最懵的,但她咸鱼的性子让她的惊愕并不显得出众。
只有傅倾城的父亲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嗯,你们两个是怎么打算的?”
奚稚猛地回过神来,她心道,谁们两个?什么打算?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年前吧,年后奚小姐也要入职了。”傅倾城其实心底是有一番打算的,但并不打算细说,她只说,“至于婚礼嘛,自然是要办得盛大,我要整个蓝域市都普天同庆。”
“是,我们傅家人的婚礼不可随便。”一位伯伯点头应和,“尤其还是倾城的婚礼。”
奚稚不知何时已经放下筷子,她的双手在桌子下悄然地绞在了一起。
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可是,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可名状的......害怕?
明明是讨论她的婚礼,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背景音,嘈杂而混乱,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奚小姐。”傅倾城一只手伸过来,覆盖在了她的双手上。
温暖,带着安抚的力量。
奚稚抬眼。
这是傅倾城第一次握她的手。
按照礼仪,按照她们的关系,按照奚稚往日的性子,她一定会回握的,可此刻,奚稚的心是慌的。
傅倾城又紧了紧手劲。
一直以来,奚稚是公认的美人,美人嘛,哪都是美的,美到无可挑剔,包括手。
一双纤纤玉手是美人的标配,奚稚的手不例外,纤长白嫩。
可她此刻才发现,即使她的手指算长的,傅倾城的手指却更加修长几分,隐隐的,竟然一只手便能攥住她两只手。
甚至,攥住她慌乱的心......
奚稚的心跳在傅倾城的安抚下,渐渐平息下来。
她开始听见周遭的其他嘈杂言语。
“真要办婚礼是要盛大的......”
“只是还有些事情有待再斟酌吧。”
“一旦办了酒,那就是人尽皆知......”
......
奚稚性子咸鱼,但心思是细腻的,她听得出来那些话的言外之意和顾虑。
如果傅倾城结婚,傅家给傅倾城办婚礼必须最高规格,但婚礼的对象他们还有所保留。
毕竟,奚稚和傅倾城领了证,但没办酒就不算公开,事实上,这蓝域市也没人知道传奇傅倾城竟然结婚了。
傅家人心底到现在都有那么一丝侥幸和迟疑。
呵。
奚稚一边在心底嘲笑自己,一边又觉得能理解他们。
这样的情景下,傅倾城却说,“今天我只是宣布这件事,其实我还没征询奚小姐的意见。”
众人再次在嘈杂中一片懵了。
唏嘘四起。
征询?
奚小姐?
连奚稚也不可思议地看向傅倾城,她以为她只能是被安排的,能被安排就已经算傅倾城用心了。
傅倾城冲奚稚点头,不看众人,“具体的事宜,要看奚小姐的想法。”
不只是打破傅家人的侥幸,不只是婚礼对象只会是奚稚,她给出的态度是,谁怎么考虑都无所谓,只有奚稚的想法最重要。
她把奚稚捧在了首位。
至此,再无人有微词,一锤定音。
晚餐结束。
照例,跨年这晚她们要留宿傅家,而且既然是妻妻了,自然是要同房的。
大约是傅倾城对于奚稚的重视态度太过深入人心,傅倾城的妈妈甚至跑来问奚稚,“你们今晚睡倾城平时留宿的房间,床单本来下午已经铺好了,小稚你要不要看看,不喜欢的话让人给你们换一套。”
“......我都行的。”奚稚温声细语。
奚稚其实受宠若惊,但这会她有点儿没空感慨,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今晚她和傅倾城不得不同房的事实。
“跟我睡我原来的房间?”傅倾城从身后走过来,闲散问她。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集过来。
在一众围观中,奚稚眨眨眼,芒刺在背。
刚刚饭桌上傅倾城才上演了一番“护妻又宠妻”的戏码。
奚稚觉得这时候她也不好提出意见,当众傅倾城的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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