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百姓里,男方家其实也忌讳这个,丧期进门的,指不定还要起仇。

泼皮倒不怕,老娘明理呢,事出有因,带回家,顶多被说上几句。

便不得允,先安置在府外也行!

吕东山又抱拳央求:“三爷,以往小怨,不是过不去的坎,她也可怜呢,侍女都没一个,就孤身去你家,少欺负些成不成?”

“呸!”

泼皮不管在大街上,就挥着手嚷嚷开:“进我家门,不由老爷性子来?你要觉可怜,换个受得气的!”

就不该与这厮提这茬!

“晓得了!晓得了!要些脸,收声罢!”

“哎哟,老子是府主,你这无礼犯上,可该罚年贡翻倍?”

天干府规矩,年贡随意,不亏心就成,翻倍也是随意,吕东山倒不惧,但怕他满口胡咧咧,再落吕昭君脸面,真不敢提了。

送出城门外二十里,见骨鹏飞天,老狗前后奔走,与一干地仙人仙打趣几句后,那不要脸的二皮脸又登上昭君马车,吕东山尽只无奈。

横看竖看,全没个人样,怎就有这般好运道?

投在他门下,只为使吕家躲过大劫,但往后是祸是福,谁又说得清楚?

天道命运之无常,真真难以言表!

泼皮硬要上马车同乘,吕昭君也撵不走,生硬着:“我好歹还在孝期,老爷检点些,欺太过了,车上没洗脚水,踢你下去也不好看!”

这就又硬气起来了?

最上等的神行符加持下,马车不会颠簸,商三儿翻个白眼,靠上车壁,两脚又抬起:“给老爷除鞋!”

没了静心镯,随时易起火,吕昭君拳头紧了紧。

但昨天已帮除鞋洗脚,今日没有又翻脸的理,忍一会后,咬着牙,帮他把鞋脱下,放里边去。

泼皮双足得了松泛,大脚趾翘动两下,就搭上她长腿。

轻佻的口哨声里,吕昭君瞪大眼。

抢在拳头砸下来之前,泼皮问:“伺候老爷,吕姨娘会些啥?”

拳头便又忍住了。

她不搭话,泼皮还不放过:“下棋会么?”

早听吕东山说,这厮自家的棋艺,与“会”字也只略沾上边,吕昭君只不愿昧心说假话而已,哼声:“不会!”

“针线女红呢?”

“不会!”

“那总该会烧菜罢?”

“不会!”

商三儿顿就叹气:“这不便宜死吕家?啥都不会的,塞来伺候人,也就三老爷我,爱讲个积德行善……哎哟!”

吕昭君恼羞成怒,拳头总算砸下了。

没卯足力气,也让废地仙觉骨头疼,担在她腿上的脚也落了下去。

但泼皮之所以为泼皮,便是浑身贱皮子,骂不羞、锤不怕、甩不掉。

嘶声抽气过后,那脚,又往原位上放!

吕昭君已不耐烦,一把推开。

“啥也不会,还不学柔顺些,咋伺候人?”

商三儿似乎也动怒,语气立变严厉。

叫她心里难受,撇开头去,换成别人,指不定眼泪都要掉下来。

商泼皮恍若不觉,待两只脚搭稳当,惬意地伸个懒腰。

“该会的不会,那姨娘总该能管道兵?”

命途多舛,让吕昭君心境起伏极大,但她不是傻子,听到这句,顿就反应过来,这厮废话着拿捏半天,就为最后这句!

绿柳养着女道兵,是要她去练兵!

不只是个玩物,自是大好事,但不深得主家信任者,难得道兵心服,也不好统领!

她还没想好,先沉默以对。

“哎哟,这也不会,暖被窝又硬得硌人,有啥用?”

要放任他瞎扯下去,“叫吕家换人”等不堪言语定又要出口,吕昭君冷哼:“日日操演,使令行禁止,再督各队队首争先,定时查修行,赏疾罚缓,有过者严惩不贷,一两年进退有序,即可粗成军,再四五年,使各精于技,一营人如臂指使,通晓阵中变化,就得堪大用,好难么?”

领道兵者,还须自具威仪,令出禁止,对象是一群成家妇人时,更要紧些,比起吕昭君,眉儿、向氏差的就是这个。

顺着她的话,商三儿道:“敢说不难,到绿柳就给老爷担起来!”

吕昭君已料到,轻哼:“做姨娘的,不过是个玩物,哪好抛头露面去领道兵?”

她是在试探,商三儿不应,只激将:“我师父留的养道兵之法,精练出来,不会比云家铁衣卫差,到时风光也不小,你要不乐意,留府里做姨娘也使得,我另再寻人!”

吕昭君不信:“大罗金仙传的法,可不好胡乱糟践,云家几代人积攒,才有今日!炼精兵,人选要合,心思、财货也不能少花,对一群妇人女子,天干府上下,吕真都没我强!”

“呸!”

商三儿不屑着,呸声后,两脚在她腿上蹭蹭:“吕东山自家说,能带道兵的女高阶,吕氏还有一个,只模样稍不如意,就欺老爷不知?你模样也只寻常,若不是腿长腚儿够翘,还能一举两用,也不值当稀罕,我叫百里大胖娶模样不如意那位,你家敢不给么?”

吕东山说这事时,商三儿随口应的一句话,还惹得商大娘生气,再加“子不嫌母丑”之说,险些让老娘翻脸,记得可深。

吕昭君不知大兄早漏过底,又被说嘴,且这厮的话,实在难听!

羞恼间,又听他问:“只做暖床姨娘,还是连道兵一并管?”

吕昭君扭开脸,小声答:“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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