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夜愣了一下,还是乖乖回了浴室。

可能是因为她偷懒没洗头?据说头发最吸味道了,也许敏感的独角兽的确是能闻出一些她闻不到的异味。

洗完头发后,有夜还特意酝酿了好久道歉时用的台词,推门刚要开口就听塞西尔重重咂舌。

“再去洗!!”

“……”

洗就洗,谁怕谁。

次数一多,有夜心头的那份愧疚就渐渐被怒气同化,等到第七次被塞西尔要求重新净身时,她干脆从浴室锁住的后门溜出去,跑去无人的后厨为自己简单做了点三明治。

气得肚子都饿了,而且晚餐也没吃到,那个修道士怎么就不知道再回来找她呢?

难道还有错过的事件不能重刷的规则么?

有夜毫无形象地蹲在走廊的落地窗旁,愤愤啃着三明治。

奇怪的是,似乎早就有人料到她会出来搜寻食物。三明治的材料都是准备好了的,就连酱料也全部整齐摆在正中的桌上,和厨房内收拾干净的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但时至深夜,教廷内的修道士修道女们应都早早就寝了才对。听琳琳说,明天这个祭典几乎耗费了他们整整一个月来准备,怎么可能还有人特意出来为她准备三明治的食材。

这次的祭典筹备得十分盛大,就连裂谷中的双角兽也是由圣殿骑士们一只一只亲手捉来的。毕竟双角兽现在同独角兽一样,也是濒临灭绝的物种了,哪里还有什么自然栖息的族群等着她去驱逐。

可即便如此,多年以来教会仍执着于筹备这一幕的原因,大抵还有着想靠外力聚集起好独居的雌性双角兽,以达到繁衍族群的目的。

双角兽中雌性好独居,而雄性则喜群聚,也许这天差万别的习性才是致使它们数量锐减的真正原因。

那这样看来,教会的所作所为倒是有些像强·制举办了一场双角兽限定的相亲派对。

就是不知道无论雌雄都喜独居的独角兽有没有类似的聚会了,塞西尔那幅臭屁的样子可不就是因为没人能治得了他才形成的么。

有夜望着窗外沉沉月色,干脆席地而坐,打算吃饱了再回去。

塞西尔不仅臭屁,还自带严重洁癖,她这都快搓褪皮了,他竟然还不满意。

“嗯!?”

她舔舔唇,忽然惊喜发现教廷的蛋黄酱美味极了,不仅咸淡正好,还带着一股罗勒叶的清香,香而不腻,怎么也吃不够。

她不由得急急起身,又窜回后厨多挤了一些进三明治,还顺手从桌上取了一条手绢擦嘴。

当她沉醉地抿着沾了酱汁的手指走出后厨时,却恰巧遇见刚要推门而入的维克多,对方一看见她就惊得弹跳后退,为藏起手中按压面包的磨具还重重撞上了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嘶…这么晚了,您怎么会在这儿?!”

他呲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肩膀,有些怨念地抬眼望向有夜。

此刻的维克多褪去了白日里那身刻板的教袍,也同有夜一样穿着轻便睡衣,外面披了一件深色睡袍,松垮地搭在肩上。

他似乎也刚沐浴完,发梢还有些湿,正断断续续地向下滴水。

有夜向他摇了摇手中的三明治,咽下嘴里的火腿,破天荒地开口说了一长串话。

事实上,她现在又气又怨,正急需一个发泄口,所以才变得如此善言。

“我没吃到晚餐,所以肚子饿正在吃夜宵。先前我被要求洗了很多遍澡,可那头挑剔的独角兽还是怎么都不满意,硬说我又脏又臭。”

她气愤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明晃晃地凑近。

“我臭吗?我有味道吗?你闻?我难道不香吗?沐浴露和精油都不要钱地涂,还不够香吗?!”

接着有夜又委屈地掀起袖子,露出一截被搓红的手腕,控诉般地抬眼。

“你看,我都这么用力去搓洗了!”

“你等等,别、别再靠近了!”

维克多红着脸不停后退,偏开头努力驱散有夜先前委屈望来的眼神。

环境中萦绕着从未有过的浓郁白茶香,为有夜的话语平添几分真实性。

他喉间滚动,眼神躲闪地握拳,动摇地又忘记彼此间该留有的敬称。

“你现在靠近我,会…会再染上我的气味。”

事实上,维克多心里清楚导致这一切的原因都源自于他。

所以他才会在深夜假意觅食,实则游荡在圣女寝室附近探听情况。

若是他那时忍住不去触碰她,压根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麻烦。

维克多懊恼地以拳捶墙,那一刻他的情感快过理智,先行对他的身体下达了指令。

他原本是想吻她的,就算中途及时错开也势必会令有夜染上一些气味。

是…他的气味。

认知到这一点时,维克多的内心霎时被一股霸道袭来的隐秘满足感占据充盈。

圣女身上属于他的气味根本洗不净呢。

这个事实让另类的占有欲被扭曲地满足,维克多的眼角都隐隐有些发红。

可欢·愉过后,他的内心又不住地忐忑起来,生怕有夜会因此惹怒独角兽,被判有罪而受众人耻笑。

如果事情会发展成那样,倒不如趁早……

“所以都怪你。”

有夜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将用来擦嘴的手绢与包裹三明治的油纸一同塞进维克多掌心,扭头就走。

“请帮我扔一下,谢谢。”

有夜用手背狠狠擦了擦脸颊,放到鼻尖使劲嗅闻——明明没有一点儿异味,全是精油的香味可好闻了。

不过她算是被维克多点醒了,什么又臭又脏,说白了就是她身上还有别的男人的气味,而狗鼻子独角兽对此格外敏感,所以才一直表示不满意。

有夜走后,维克多还呆呆立在原处,他抓着掌心手绢,一直望到有夜房内熄灯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路过后厨时,他特意前后张望了一番,才迅速拨开蛋黄酱外层的虚假包装纸,谨慎收起“蛋黄酱”后,将那张油纸连同虚假的包装一起扔进废物箱…却迟迟丢不出有夜用过的那条普通手绢。

浓稠夜色几乎将他的影子拉成一根细密黑针,直直矗立进乳白一体的教廷深部。

最终,他抿唇将那条手绢塞进外袍口袋,才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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