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倒穿着一身布衣,也不知是那个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这小姑娘年纪小小,有故事啊。

只见小姑娘到了一户,敲了三下门,老旧的木门打开,露出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与一张憨厚含笑的面孔。

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方脸大胡子,见了小姑娘便笑了,“翘翘,又来吃川叔的牛肉饼啊。”

小姑娘一捏腰间缎带,“我……我听说小武病了,来看看他。”

她的睫毛长长的,眨了眨眼,有些乞求的味道。

被唤作川叔一怔,叹了口气,“进来吧,他发热了半旬了,什么药都吃了,再这样真要错过仙门择选了。”

他又见小姑娘翘翘身后的两个大男人,“你们是——?”

“他们是翘翘新交的朋友,想来吃川叔的牛肉饼。”翘翘赶紧说,“让他们进来吧。”

“好吧。”川叔狐疑地盯了两人一眼,还是敞开了门。

“川叔好。”季寻真乖巧道。

她盯着这个男人,神情越发恭谨,眼睛却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细节。

男人的皮肤呈诡异的铅黑色,理应是患了什么重病的样子。但他身材壮硕,又不像普通的手工贩子,倒像是什么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一般。

川叔说话间,季寻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并不是口臭,更像是……发了霉的腥臭……

奇怪……正常人的口中,怎么会有腥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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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阳道太守府里,采铎官冯邑郁郁不平。他乃朝飞白一行的第二号人物,仅次于朝飞白身份的采铎官,可同为采铎官,朝飞白总要倚势压他一头。

冯邑喝醉了,懒得见目光短浅的太守府诸人去巴结朝飞白。

每次见到这些人巴结朝飞白,而全然冷落他,把他当做七十二仙门那些平平无奇的小虾米,他总是心中郁垒,愤愤不平。

他与跟朝飞白一样,同为天机神院的弟子。同一年进天机院,成为其外门弟子,又同时拔擢升进内门,只不过朝飞白走了狗屎运,被长老院长老看上,破例成了其关门弟子。

从此以后,朝飞白事事都开始比他优越了,学习的功法、受到的对待,甚至此行择选也是以朝飞白为主,冯邑咽不下这口气。

冯邑落单回了东苑,径直走进房间。甫一进门,他闻到一阵异样的香气。

似花非花,似雾非雾,尤是他在上清界也从未闻到过。

这是什么味道?

他注意到,自己房间的被子明显一块隆起,勾勒出一个瘦削人形。

他屏息凝神,右掌凝出一薄如蝉翼的冰片,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床铺。

一步,两步,三步……伸出手,刷地一下掀开!

床被滑落,露出雪一般白的肌肤,摄人心魄的女人躺在其上,仿佛等了他很久很久了……

“仙君……”女人睁开眼,喉咙里发出含混而渴求的声音,“奴家等您好久了。”

她缓缓起身,纤细的手指勾住冯邑的下巴,略带红色的眼眸盯着他,“仙君,您喜欢奴家吗?”

冯邑呼吸停滞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送了他这么一大礼,“喜欢。”

他沉沉地说。

仿佛被什么迷惑了,又仿佛什么满足了他长久以来填不满的虚荣心一般。

“奴家妄想求一个仙缘,还望仙君成全。”女人的声音仿佛沾染了躁动与不可拒绝的魔力。

回答她的,是一阵属于雄|性|本能的吼声,平日里峨冠博带的采铎官不可抑制地朝女人扑了过去。

帷幕里弥漫着似花非花的香味儿,混合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腥|膻之气,还有床板咯吱作响的声音。

一番动作之后,冯邑喘着气,迷恋地以手指弯曲女人的头发,“是谁派你来的?”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这般慧眼识真。

“是奴家自己,是我自己来找主择官您的。”女人嘴唇开合。

冯邑的脸蹭地变白了,他把女人的头发绕过她纤细的脖子,装作漫不经心,“你是来找朝飞白的?”

“哦,原来主择官名唤朝飞白,烦请您为奴家引荐。”女人像是不懂得人类的是非耻辱,似乎看不到冯邑恨到淬着毒的目光一般,无所畏惧地请求着。

“好呀,我会为你引荐的。”冯邑轻轻巧巧的点头,仿佛真的要为她达成心愿那般。

猝然,他的手爬上了女人脖颈,就这她的那缕发丝,狠狠勒紧,“我会为你好好……引荐!”

狠辣的,决绝的,好像是在释放他长久以来天大的怨气。

也不知勒了多久,女人脖子骨头被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冯邑迷恋地抚摸她紫红色的勒痕,轻轻问,“我哪里不如朝飞白了,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他丝毫没注意到,空中风不知何时停滞了,吹拂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没有了,连鸟和蝉都停止了鸣叫。

冯邑眼皮耷拉,不知为何困得要命,他一把推开死去的女人,沉沉躺在瓷枕上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冯邑发现他在推门。他浑身酒味回到东苑,发现自己的房间弥漫着一股似花非花的香气。

冯邑浑身汗毛耸立,明明上一刻,他已经杀了那个献身的女人,沉沉睡了过去,如今为何自己又出现在了门口。

难道是自己记忆不知何时断裂了?

他一步步走了进去,发现自己的床铺隆起了一个人形,他手中凝起幽焰,猛地拉开床被——

床上的女人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她抬起比雪还白的脖颈,对他渴求道,“仙君……”

“奴家等你好久了……”

一样的模样,一样的语气,还是那样妩媚的眼神。

冯邑目眦欲裂,猛地伸手掐了上去!在他手中,女人似一条鱼一样胡乱摆动求救,但一会儿,她便没了气息。

冯邑松了一口气,闭上眼大口大口喘气。

可当他一睁开眼睛,他的眼前已不是死去的女人,而是东苑他房间的房门。他再度到了门外,正要推开门……

一滴汗从他的额头将落未落,他已注意到了,床铺里那个隆起的人形,人形还在缓长的呼吸着……

那个女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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