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雯被放回来的时候早已夜深人静,顾不上洗漱就缩进被子,睡意全无的钱灵在黑暗中竖起耳朵听着动静,生怕她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来。好在郝雯比她设想的要坚强的多,除了埋头压低声音哭泣一会儿,翻个身也就没动静了,不过人肯定没有睡着就是。等第二天起床号响,钱灵睁开眼睛,发现郝雯已经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的穿戴整齐,只是眼下浓重的乌青无声的诉说着昨夜发生的一切。
“今天去训练场吗?”钱灵草草刷牙洗脸,蹲在地上边系鞋带边说,“如果不想去的话就说不舒服请一天假,我带你去排练室。”
郝雯愣了半晌,“不用了。我还是跟大家一样好。”
钱灵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就没有再坚持。郝雯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嘶哑,如果待会儿遇上卢靖朝可以想办法让他去小卖部买点清咽利嗓的药茶回来。等她再抬头时室内已经空无一人,操场上随即想起刘排长尖锐嘹亮的哨声。钱灵推开窗户,看见女兵们精神抖擞的站在一旁扭头报数,晨间的日光为碧绿的身影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没想到钱灵赶到排练室时,李团已经笑眯眯的等在那里了。周航站在李团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英俊的眉眼间流露着意气风发的味道。“钱灵,来,这是你的搭档周航。他参军有一些日子了,你有什么不可以跟他请教。”
钱灵英姿飒爽的立正敬礼,周航也懒洋洋的抬手回礼。李团在一旁看着两个年轻人你来我往,想起自己曾经的激情岁月,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来,这是之前军区大型活动的报幕稿,我找人收集了送来给你们练习用。”
周航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接过厚厚一打稿纸,其中的许多已经略略发黄。“小钱,除了准备下个月的独唱之外,你要多把精力放在报幕稿上。周航是老报幕员,之前很多大型的晚会也都会借他去,一定要抓住机会,早日独当一面。”
“我保证完成任务。”钱灵学着周航的样子,信誓旦旦的模样逗笑了李团。“行了,你们去吧,舞蹈上的事情先不慌,等你档案调到连队咱们再开始不迟。”
李团走后,周航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对钱灵抬了抬下巴,“先去给我到开水房泡杯茶,然后把最上面的报幕稿先拿来念,我看看你到底有几分功夫。”
钱灵懒得费口舌,拿起周航搁在一旁的搪瓷茶缸和装红茶的纸盒走了出去。她刚去开水房,就看到卢靖朝愁眉不展的端着陈皮荷叶茶没精打采的在喝。
“怎么精神这么差,眼皮也肿肿的。”钱灵跟卢靖朝玩笑起来,“是不是夜会佳人,一整夜辗转反侧,今天才体力不支。”
“你才体力不支。”卢靖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手上半旧的茶杯上,“你搭档要喝茶,为什么不自己来?”
钱灵笑了笑,“算了,老前辈要摆架子,我也只能多迁就些,毕竟还指望着人家学本事呢。”她把茶缸放到面前的台子上,“我倒是羡慕你,赵处最是个儒雅的人,你自己也会耍笔杆子,用不着别人传帮带。”
“可是首长有时候了解下面的情况,经常瞎指挥,我们也苦不堪言。至于赵处么,我还对他有用,自然得和颜悦色的。不知道我之后去了连队,再遇到他会不会扬长而去,就当从来没认识过。”卢靖朝讽刺的看了眼钱灵,“你没跟他相处过,怎么知道他儒雅的皮囊下表里如一呢?”
钱灵干咳一声,“你觉得有问题,总得拿证据吧,无端怀疑人算怎么回事?何况人家把购物票也给你了,平日还许你在干部食堂自由吃喝,这种待遇不知让新兵里多少人眼红。”
卢靖朝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终于脱口而出,“ 今天我看到了内部报纸才知道,好几篇新闻稿从提笔到修改再到送审都是我一个人,他倒好,不废吹灰之力就署上了自己的名字,其中两篇还是唯一。”
钱灵镇定的想了想,“这件事你还是从长计议吧,毕竟在机关,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下连队容易,到时候想回可就有难度了。况且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你桀骜不驯,如果得罪了领导被赶下来,战友们看热闹事小,被小人拜高踩低拿去做文章才叫恶心。就算为了日后的前途也得忍一时之气呀。”
卢靖朝脸色依旧幽怨,“忍字心头一把刀,这委屈不好受。”
“不好受也得受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出人头地,何必现在针锋相对的逞强。”钱灵抬起头,丝毫不让步的模样反倒把卢靖朝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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