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白涟,江舒宁立即浑身警惕。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站在成王身后,眉眼低垂,安分守己牵着僵绳的白涟。

白涟在太朴寺当值轮首各个马房,她能牵马出现在这里实在不算稀奇。可想起上辈子那人对自己说过的话,江舒宁总觉得,自己得对这个白涟小心一些,注意一些。

成王赵弘墨与当今皇帝是兄弟关系,要比面前这几个皇子皇女都要大了一个辈分,但模样看上去,最多也就长了六皇子五岁。也就是说,成王和崇仁帝年龄差距,堪比父子。

通常来说,一般藩王获封之后,就要前往藩地就藩。但成王特殊些,他只当了个王爷的名号,并无封地。

没有封地,没有食邑,只担个虚衔,无非就是闲散王爷。所以他留在京师也好,逍遥其他地方也好,崇仁帝都不会去管他。倒是因为年纪与几个皇侄差不了太多,平常还能走到一块。

赵弘墨笑着开口:“我方才在前面的御兽所呢,听到你们这边动静大就过来看看,却没想到见着了你们几个追猎角羚。”

如果这角羚多数都是自己射杀的,那赵崇信心底还好受些,或许这时就骄傲的与自己皇叔说了这游戏而且因后果。可偏偏这角羚大部分都是那陆行谦射杀的。

总共才三只,他一人就杀了两只,还是在两刻钟内,而自己光是射其中一只就费了大半个时辰,这样的对比,不免让他有些惭愧。

赵崇信赵崇贤不作声,但安庆却不同。她长话短说,将刚才所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安庆挑眉,接着又道:“倒是让皇叔你捡着便宜了,这角羚的口福,自然是见者有份,六皇兄你说是不是?”

赵崇信真是怕了安庆,自己不愿开口谈及的事情,她倒洋洋洒洒全说了,当着这样多人的面,他这脸往哪搁?

可就算心底不快,他又能如何呢?

安庆有父皇和母后宠着,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几乎没人会和安庆对着干。再说了,安庆才十二岁,他们年长安庆这样多,纵着她刁蛮些又如何?

也怪自己技不如人。

“当然是见者有份,只要皇叔不嫌弃。”

赵弘墨扬唇清笑,锐利的眉目柔和了不少,他道:“这可是蒙古的贡品,得算我赶着机会过来捡便宜了,哪里来的嫌弃。”

事情便这么商量定了,几名当值的内侍牵着马匹回马厩,而他们这几人则在六皇子的住所共飨。

但安庆却不想去,她实在没那个兴致胃口,也不喜欢这角羚,玩玩倒还可以,其他的就算了。再看自己那位伴读,刚才这么一惊吓,模样就像那风吹的娇花,霜打的绿叶一样,偏还在那装着镇定。

江舒宁就在一边垂手站着,安静的看着几人言谈。

她注意到,白涟的目光有所不同。其他几个牵着马匹的侍官无不例外,眉眼低垂,恭敬谦卑,而她,虽谈不上出格,可却与其他几人不同。

就好像是几根绷紧的绳子和一根松散绳子的区别。

“把乌木牵回去吧,好好照顾它。”赵弘墨拨了几下马鬃,朝着身后的白涟开口。

可余光察觉白涟眉目间欣喜后,他立刻沉了脸色。

白涟赶忙低首说了声“是”,便跟着其他几名内侍牵着马离开。

其他人背着那匹高大的西南马或许看不见,但江舒宁不同,她正对着这两人,再加上本就有心观察白涟,那两人的微不可查的表情便落了她眼。

别的江舒宁不知晓,但至少这成王和白涟,确实是有几分异于常人的熟稔。

可白涟不过一个小小的九品监正之女。

“发什么呆呢?我们走了!”

安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抬眸再看,安庆已然准备离开。

“我可不打算和他们一道,玩也玩了,差不多我们便回宫去吧,也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

江舒宁“恩”了声,微微侧头,竟看见在安庆身后缓步而来的陆行谦。

江舒宁面上的意外安庆一眼就看到,安庆与她解释,“我那位六皇兄非得送我一程,怎么推辞他都不听,是这位陆世子主动提出送我,我皇兄才罢了心思。”

安庆向来最讨厌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要是她那几位皇兄真心想送,又怎么会同意让一个外人过来,不过就是客套的礼节而已。

说不定在他们看来,送自己一程,还比不上早些时候尝到那角羚来的有意义。

只是她弄不明白,这位与自己并行还隔了两尺有余的陆世子,究竟是何想法?

从刚才的种种来看,面前的这位可不像是那样谄媚皇权的性格。

不然,刚才也不必落了她那两位皇兄的面子。

“陆世子与我,今日算是头回见面,从前我们也不算熟悉,是吗?”

陆行谦看都没看她,只说了声“是”。

“那你为何要在我面前殷勤?”安庆脚步未停,侧头看他,又道,“我那位表哥管弗清都没送我,平阳侯世子也未提这事,怎么偏偏就陆世子你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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