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件事曲夫人不但好奇,而且还颇为担心。
“儿子,你和文喻圆房了吗?”
她收到的消息是,曲阳与卢文喻尚未圆房。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很好。
曲夫人不禁担心,当年的毒药还是给曲阳带来了不良影响,会断他血脉。
曲阳愣了一愣,不敢说实话,便点了一下头。
曲夫人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依旧没有揭穿他装病的事。“你的身体尚未康复,定时请曹大夫来看看。”
“是。”曲阳弯了弯唇,“娘不要担心。自从文喻嫁过来后,我感觉身子爽利多了。”
顿时,曲夫人的心情有点复杂。
也幸好,她没有跟儿媳妇争风吃醋的兴趣。
曲夫人挥手,让曲阳告退。
曲阳再次询问:“娘,开染坊的事,您意下如何?”
“开染坊的本钱,从我的私库里出,就当是婆婆送给儿媳妇的礼物。”
“那儿子就替文喻先谢过娘了。”曲阳收得爽快。
曲夫人一声叹息,赶儿子离开,硬生生地把“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这日,裁缝上门,径直被请进曲阳与卢文喻的小院。
很快地,府里就传起了大少夫人有多得宠的消息。
二姨娘揪着手帕,忿忿道:“不过是个冲喜的哥儿,李梦如母子俩竟如此宝贝。昨儿个下那么大雨,那病秧子竟然还陪他回门。”
她的丫鬟珍珠,也是不平:“可不是嘛。这府里哪个主子的四季衣裳,不是我们这些下人做的?怎么到了大少夫人那里,就要专门请外面的裁缝来做?”
“做几件衣裳也就罢了,李梦如竟然要给卢氏开染坊!”二姨娘咬牙切齿。
在她看来,只要曲阳两腿一蹬,曲家就是曲灿继承。曲夫人只有曲阳一个亲儿子,她的嫁妆将来便会充公,也是曲灿继承。
现在曲夫人出钱给卢文喻开染坊,就等同于拿了她的钱一样。
珍珠谏言:“二夫人,您可得想个法子,让这染坊开不起来。”
“你说得对。”二姨娘蹙紧了眉头,“这染坊若是开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再开什么铺子,曲家的钱都要归到卢氏的私库里去了。”
“听说大少夫人的嫁妆,满打满算也不值一百两,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货。”
“住嘴!”曲灿冷着脸走进来,“这丫头嘴太碎,娘还是趁早把她打发了才是。”
珍珠慌忙求饶,“二少爷恕罪,求二少爷不要让二夫人赶我走。”
二姨娘素日里多为倚重珍珠,主仆一条心,此时哪里真会听儿子的,把这丫鬟打发了。
二姨娘对珍珠挥挥手,让她赶紧下去。
曲灿拿二姨娘没办法,还是再次苦口婆心地劝:“娘,大娘和大哥待我们不薄,我们当投桃报李。”
“呵,不薄?”二姨娘把眼珠子一瞪,“你也是老爷的儿子,这个家凭什么就一定得是曲阳的?”
“大哥是嫡长子。再者,且不说我会学着自力更生,好生奉养娘。就是我游手好闲,大哥也不会亏待我们。”
二姨娘冷笑:“一个病秧子,他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呢。”
曲灿蹙眉:“还请娘慎言。”
“我说的是实话。”
“这两日,大哥的气色好上了许多。或许大嫂冲喜,真的管用。”
二姨娘气呼呼的,她心里知道曲阳为何一直病着,哪里会相信什么冲喜的鬼话。
曲灿说道:“过几天就是大哥的生辰,大娘极为重视,还请娘为了晓蕊与儿子,千万不要惹得大娘不痛快。”
二姨娘不服:“李梦如娘家,现在已经没人当官了。但你舅舅,我的亲兄弟,现在是京里的大官。在这个家里,应该是李梦如敬着我。”
曲灿深深地吸了口气,面色严肃:“还请娘能听进我的劝告。”
二姨娘愣了一愣,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儿子:“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如果不是您亲生的,我不会劝您半句。”
二姨娘一直都很不解,儿子女儿都是她亲自教养的,为何不能与她一条心?
她深呼吸,掩下不悦,沉声问:“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曲灿犹豫了会儿,说道:“听说大嫂要开染坊,儿子想去帮忙。”
“什么!”二姨娘拍案而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万丰粮行曲家的少爷,怎能去给一个破落户出来的哥儿做事?”
“娘,我不喜欢粮行的生意,想做绸缎生意。正好大嫂要开染坊,我先去学习一下染坊的生意,对我日后做绸缎生意有帮助。”
“就算要学做绸缎生意,也可以直接向绸缎庄老板学。娘认得锦绣庄的老板娘,我去给你安排一下。”
“娘,我自有我的用意。”
“你拿定主意了?”
“是。”
二姨娘泄气地坐下,她并非不了解儿子。曲灿看似乖顺听话,但实际上主意大得很,还特别执拗。
“娘,二哥。”
曲晓蕊适时地走了进来,“娘,我觉得二哥这主意好。”
“大嫂家是开染坊的,二哥跟着大嫂做染坊生意,不但有助于以后的绸缎生意,而且可以跟大哥大嫂走得更近些。”
“大哥是嫡长子,可庶子不只是二哥一人,还有三弟呢。即便大哥不继承家业,可交到哪个弟弟手里,大娘和大哥还是能做得了主的。”
二姨娘被这番话说得动摇了,“但是,曲灿是老二,曲熠是老三。”
曲晓蕊轻笑:“都是庶子,分什么年龄大小。还不是嫡母嫡兄一句话的事儿。”
二姨娘微微沉吟了会儿,终是点头,再三叮嘱曲灿:“别忘了,你也是曲家的正经少爷。”
“是。”曲灿面露喜色,悄悄地给妹妹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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