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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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是奴籍?”都督震惊,起身怒视姬姒。

竟是奴籍?如此堂而皇之入内居于公主侧首,旁若无人温酒,真是好大的谱啊!

孙梅脸气得头大,想起自己在河畔亲迎的是个奴隶,还被她抢了风头,心头火更是越烧越大!

贵女们用帕子遮唇小声议论,但眼神都聚焦在姬姒身上。

姬姒给秦珺倒了杯热酒,“奴犯错了。”

“回去再与你分说,”秦珺抿唇看向下方要拿她身份的领卫都督,“都督要拿人?”

都督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姬姒,又看看秦珺,最后看看孙梅得到眼神,满身铁甲作响,就地一跪告罪,说:“臣有眼不识泰山,请公主恕罪,不过此女是奴隶,微臣觉得有些不妥。”

秦珺:“嗯?”

“奴隶进梅园,见得一众嫡女,为什么不行礼!”孙梅一步跨出,站在下方,直指姬姒,“此等无礼之辈!该拖出去打死!”

秦珺看了眼姬姒,“你来说,为何不向众女宾行礼?”

姬姒与秦珺对视:“听闻今日梅宴,是姑娘们的朋交友宴,不曾想会需要行礼的。”

“在我秦周,除了公主、郡主还有后宫娘娘和诰命夫人,女眷是没有官分的,大家都是靠宗亲庇荫,才有个三六九等。”秦珺抿唇点头状沉思,“想来今天这宴会之上,大半都是平民了,怎能好论个尊卑礼遇呢?”

场内窸窣不停的交谈声大了起来,“是这个道理。”

众女心下想,自己确实是靠宗亲庇荫才得来今天的位置,但命好也是天生的,她们自认该享这荣华富贵。不过嘴上附庸两句公主识大体,心里怎的想,不会说出来,自然还是瞧不起贱奴的。

孙梅嘴角抽搐,愤然道:“臣女不明白公主的意思,此女是奴籍,公主是想包庇她才胡扯这一通的吧?我是太傅嫡女!怎么就成平民了!”

“是啊……”场下坐在案桌后的人议论开来,疑惑道:“我父亲是二品官员,我生在官员府里,怎么就是平民了?”

已有贵女不乐意:“平民?便那浆洗缝补连口精米也吃不上的穷捞鬼,也能和咱们混为一谈吗?”

姬姒笑了笑,又递了一杯酒给秦珺,秦珺已喝得两腮粉红,醉眼惺忪,“……不喝了。”

“要吃什么?”姬姒问。仿佛毫不把下座那些准备拿她料理的贵女放在眼里。

秦珺说完,不自觉捧着酒杯又啄了一口,“不过一道是宗室之内互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姑娘们能这么看重自己身份,想来还是心里警醒自己家世的。”

大家看秦珺口风变了,以为她松软了,立刻点头附和起来。

“是是是,公主所言……”

“此话有理,父兄出息,自然门楣都跟着沾光的。”

秦珺话锋一转:“再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主仆之间也难分彼此啊。既然不想丢了自家的体面,非要有个贵贱之分,本宫就随了大家的意吧。”

全场纳闷的瞧着秦珺。

秦珺摆摆手,“各位可有朝庭圣旨或任命文书?能否报个官阶名号来?”

场中一静。

都督呆愣,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我父亲是二品中书,我嫡长兄已种举人……”有一女子还是不愿自己与平民混为一谈,小声说。

秦珺笑着问:“那你是什么呢?”

说话的女孩立刻满脸涨红,低下头去,“我,我是……”

秦珺便说:“你父亲是二品中书,你嫡兄为何还与平民布衣一同参加科考求功名?何不直接也封二品算了。”

女孩被问的无从答起,默然无语。全场也渐渐安静下来。

“本宫瞧瞧,”秦珺起身,目光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场中的领卫都督身上,一笑,“都督。”

“啊?”都督傻愣。

秦珺说:“都督官居几品?”

都督犹疑回答:“回公主,微臣是从四品……”

此间坐内,能来此宴的,家里都是正三品往上的官家嫡女。若是议亲挑这种小领卫,也是不大看得上的。

“列位,”秦珺抬手在场中一画,广袖对着领卫都督,“还不快给从四品武官行礼?”

“哄嗡”场中哗然,一时全是所有贵女闹哄哄的说话声。

都督睁目,顿时吓得浑身战战,“公、公主,各主!各位小姐万万不可!”

秦珺笑容敛去,目光直指孙梅,“太傅之女孙梅,你可有功名在身?”

孙梅脸色尽白,“我,我没有……”

秦珺:“国有君臣之分,家有嫡庶之分,民有良贱之分,国纲如此,你有异议?”

“没有异议……”孙梅说,脸色一会黑一会白。

“有人敢违国纲么?”秦珺道。

风雪一怒,万籁俱寂。

“不敢。”姬姒道,她声线清朗吞吞似白水。转身,朝公主秦珺下跪,半身伏地,以额头叩地行了大礼。“周和公主万福。”

场中一时哗然。

秦珺封号周和,以国名,荣宠至尊。

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可不是谁都敢接的。

这下哪里还有人敢不行礼?

众女鱼贯而出,朝着秦珺行半身伏地的大礼。

秦珺悄悄抠了抠掌心。孙绪位至太傅,季贵妃是他侄女,李将军领封底去江州后,朝中无人制衡他,六年间权势滔天。早该杀杀他威风,今正好有这个机会。

秦珺受了礼,看向已经僵立的孙梅,说:“孙梅今日你主宴,今日事就你担当了罢。”

孙梅浑身一震:“凭什么!”

秦珺:“目无尊卑顶撞公主,怎么罚?”

小桃子在秦珺身后说:“违例,杖刑。”

“多少?”

“少则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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